柳拭眉沒辦法跟墨兒解釋明朝錦衣衛，還有雍正的血滴子。

  她想了想，道：“就是類似於厲皇叔的暗部吧，還要更精確一些，專門查探朝臣的把柄。”

  做了皇帝沒多久，她就感受到：當皇帝的沒有暗勢力，當真是沒法混的！

  墨兒明白了，她的思維簡單粗暴：“陛下是覺得手頭的勢力不夠，那再培養一支暗部不就好了嗎？雖然說口渴了才挖井有點晚了，但無論如何，將來小太子長大了，不也需要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柳拭眉恍然：“你說的對！”

  她就想著自己用人之際手頭不夠用，卻沒去想，現在不培養，過了十來年皇甫執登基，到時候他也是什麽都沒有！

  而且，慕將離也擺明了：不可能給她把兒子孫子的江山都打理好，所以，還是得替兒子籌謀！

  “可惜黎信不在。”柳拭眉頭疼不已，道：“這種事，他比較擅長吧。”

  墨兒秉持著為主子分憂的原則，給了提議：“陛下，長歌在軍中長大，是不是能幫著培養人才？”

  “那不行。”柳拭眉搖搖頭，道：“長歌……或者梁家任何一個人都不行，他們都太正了，培養不出來暗勢力。”

  要做暗樁的，什麽陰損的事兒都要幹得出來。

  讓長歌聽個牆角或許可以，但讓她帶人專門去挖人隱私……

  她幹不了的！

  別說長歌幹不了，柳拭眉自己都覺得有點難為情。

  隻不過，身為皇帝，必須做這件事，她不得不做！

  墨兒也沒轍了：“陛下背後文臣武將有了，禁宮內務定王妃也打理得好好的。江湖上也有雁行山、六路八方閣可用。可這朝中的暗部……”

  她抱怨了一句：“真是可惜了，輔政王這一去音訊稀少，也沒留個什麽人給陛下用！”

  柳拭眉無奈之至，隻能道：“無論如何，我先想辦法給厲皇叔去個消息吧。”

  這種人才，可能還是要皇甫厲去培養比較好。

  或者，皇甫厲那邊已經養好了人？

  這件事，確實急不來，柳拭眉隻能暫且做了計劃。

  新頒布的聖旨對黎家而言，是一個壞消息。

  年初九日，榮國公黎旭進宮求見女帝陛下。

  柳拭眉不得不見。

  但，她還是晾著黎旭等候了一個多時辰才召喚覲見。

  黎旭不是一個人單獨來的，而是帶著一個年紀挺小的少年。

  長歌將人攔下了：“這位是？”

  黎旭很客氣：“這是幼子黎宣，還請長歌姑娘通融。”

  長歌看了一眼，蹙眉道：“陛下隻傳榮國公覲見，小公子還是在外頭稍後吧。”

  “也成。”黎旭朝小兒子黎宣看去，道：“你便在外麵候著，等著陛下宣見。”

  黎宣很靦腆，也很乖巧：“是，父親。”

  榮國公今年已經五十有五，黎宣是他續弦所出，年紀最小。

  今年剛十六歲，是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長得與胖乎乎的榮國公，一點兒也不像。

  性子也十分嫻靜，該一不二。

  黎旭進入禦書房，向女帝陛下跪下行禮：“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他不入朝，並無官職在身，所以見著女帝的時候也不多。

  行的禮數，自然也是非常大的。

  “平身免禮。”柳拭眉坐在禦案後麵，很是客氣地道：“給榮國公賜座！”

  黎旭坐下後，瞧瞧看了一眼柳拭眉。

  這些女帝長著一副傾城姿容，沒有半點凶相，語氣客客氣氣的，唇角甚至還帶著一抹微笑。

  就好像，方才晾著黎旭一個時辰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甚至先打開話匣子：“朕極少見著榮國公，不想榮國公甚為富態，一臉的富貴之相呢！”

  黎旭卻是心裏咯噔一下！

  不確定，女帝這話是不是意有所指？

  確實，他長得比較肥胖，沒有二百斤，也有一百八十斤。

  相比起來，未滿二十歲的女帝，仿若隻有半個榮國公大！

  柳拭眉的話，聽起來好像沒有任何不對就之處——長得胖的人富態，一臉富貴之相。

  沒毛病！

  但，如果多想一些，就讓人忍不住去想：女帝說我富貴之相，莫不是想以此做文章，討伐於我？

  畢竟，一介臣子，總不能比皇帝更富貴吧？

  因此，他十分保守地接話：“臣是托陛下之福，皇恩浩蕩惠澤黎家，才得以養出這一身肥膘。”

  官話很漂亮。

  柳拭眉失聲輕笑，道：“要說皇恩，也該是曆代先帝的恩澤，朕登基上位未久，就收了對黎家的天恩……”

  她頓了頓，笑吟吟地繼續往下說：“榮國公應該不會對朕心有怨懟吧？”

  黎旭：“……”

  他內心如何咒罵，絕不會表現在臉上；但柳拭眉這話說得十分無賴，竟讓他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說什麽好！

  最終，站了起來朝柳拭眉拱手作揖，憋出來一句：“臣惶恐，食君俸祿豈敢怨懟陛下？陛下對黎家照拂，臣感激不盡！”

  柳拭眉一點兒脾氣也無，又吐出一句：“所以，榮國公特意進宮見朕，是來謝恩的咯？”

  黎旭很想說：你還能更不要臉一些嗎？

  斷人財路，多麽不道德！

  不提也便罷了，她竟然還要問：你是來謝恩的嗎？

  你究竟有沒有施恩，心裏沒數嗎？

  但……

  心裏已經MMP了，臉上卻還隻能笑嘻嘻，他隻能順著台階下：“陛下聖明，臣正是帶著幼子來謝恩的。此時幼子還在外，等候陛下召見！”

  “幼子？”柳拭眉最近看了黎家的族譜，那樹狀圖就一個龐大驚人！

  僅僅是今年五十五的黎旭，十五歲成婚，十六歲生子；十七歲開始側室、妾室、通房多處開花；三十八歲喪妻續弦，新妻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三個女兒……

  婚內四十年的時間裏，總共生了十幾個兒子，二十幾個女兒！

  而他這種拚命生娃的標杆，他的兒子紛紛效仿，個個都是十五六歲開始成婚，然後不斷生、生、生！

  這人口龐大得自家人都認不全自家人！

  據查，近段時日，榮國公正在托媒說親，要為幼子黎宣配婚。

  怎麽，還帶進宮裏來了？

  卻見黎旭跪在地上，說出了來意：“陛下驚才絕豔，堪為帝京少年男女之楷模。臣之幼子黎宣性子溫善嫻靜，很會照顧人。懇請陛下收留左右，提點一二！”

  柳拭眉：“……”

  她蹙了蹙眉。

  黎旭的話沒什麽毛病，但她怎麽感覺，這是要給她送男寵的意思？

  ——

  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