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將離伸手摸了摸她的脈象，確定她沒有因為今天親自動手虐渣、胎氣收到影響。

  這才道：“這位國師看上去很年輕，但好像真有本事。從他麵對今日的變數的反應，可見他相當沉穩。”

  他對上她的雙眼，道：“這類人看似無害，但還是防備著好些。”

  柳拭眉擰了擰眉，道：“待這場喪事做完了，我再把他傳喚過來，琢磨琢磨。”

  是皇甫權封的新任國師，但為何沒有宣告於眾？

  這就是個疑點。

  而這位國師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有著修道人的沉著穩重。

  仙風道骨到底是神棍裝出來的，還是有真才實幹的？

  說實在話，換做上輩子，柳拭眉絕不相信鬼神論。

  可自己和知交好友都穿越了、柳泉都能借屍還魂，還有什麽不能信的？

  “你悠著點兒就行，這個人，讓黎信派人去盯一盯。”慕將離沒有反對。

  柳拭眉衝他淺笑，軟軟地道：“那我不是仗著有哥哥在，所以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嗎？”

  慕將離別了她一眼，道：“你有沒有感覺，這孩子這兩日，怕是要來了。”

  不用催產，可能直接來了。

  柳拭眉點點頭：“嗯，確實是。從今日早晨起，我感覺他們一直想往下麵鑽的樣子。可能是快了。”

  孩子不斷往下鑽，隱隱有撐大盆骨的跡象，這便是有一點預兆。

  但真正臨產，還得有強烈的宮縮反應，羊水破了、見紅，都有可能是孩子要出生。

  她自己是大夫，又要生孩子，早就將這些研究得通通透透的。

  “要多注意。”慕將離捏著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熱出來的汗。

  天太熱了，孕婦又揣著小火爐，她每日都要換兩身衣裳，不然就感覺自己餿掉了。

  柳拭眉歎了一口氣，道：“要是令堯在，就好了。孩子出生，他一定很開心。”

  慕將離不太讚同她的說法：“他那個慫樣，難道不會嚇暈？”

  柳拭眉：“……”

  得！

  開心肯定是之後的事了，看見她忍受生產之痛，他怕是很難高興得起來吧？

  “說來說去，我有些想他了。”她歎了一口氣，道：“從那天他被魏遜帶走到今日，已經十一天過去了。”

  慕將離更沒好氣了：“你自己都顧不上了，還數著日子算這個？”

  “那當然。”柳拭眉軟軟地道：“要是你天天習慣了身邊有個人也好，有隻貓貓狗狗也罷，突然他就不在身邊了，你能不感覺失落？能不想念？”

  慕將離想了想，道：“算是吧。”

  好比，他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的天地已經全然換了一個，最親愛的妹妹，竟然對麵不相識了，他何止是失落？

  簡直是要抓狂！

  而如今……

  即便這個妹妹並非那一個，就當是一個吧！

  六月二十五日，皇甫令堯出去送消息，被魏遜擄走。

  七月初十，先皇駕崩，女帝登基。

  七月十二，為先皇做法事，遠王皇甫駿以下犯上，被殺雞儆猴。

  大蜀重新洗牌、南吳內亂、魏遜企圖謀西魏皇權……

  風雲變色，人人自危。

  西魏東地。

  魏遜帶著皇甫令堯，進入了東君王地界的政治中心——廣城。

  因為欺騙了魏睿，說是他們父子倆要回南境，所以魏遜不宜在東地現身，而是隱藏在一處民宅的莊園內。

  進入廣城後，皇甫令堯就收到了不少戰事的消息。

  譬如，魏良部下兵馬乘勝追擊，企圖再一次攻城，想要將大蜀西疆定西城拿下。

  幾次來，短兵相接了三次，但梁五將軍戰死，極大的鼓舞了士氣，大蜀將士護國江山、為副帥報仇的凜然之氣，定西城固若金湯、屢攻不下。

  有戰爭，就有傷亡。

  在冷兵器時代，打仗除了靠主將的用兵能力之外，全靠人多。

  堆積屍山、流淌血河，人間煉獄。

  收到的消息越多，皇甫令堯的臉色越難看，連食欲都不好了。

  魏遜見不得他這副多愁善感的樣子，忍不住說道：“你這懨懨的樣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個女人，每個月都有那幾天！”

  皇甫令堯斜睨了他一眼，道：“女人每個月那幾天，都是脾氣暴躁的。我很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懂！反正我媳婦兒每當那時候，我都不敢惹她！”

  當然，成親後，幾乎沒遭遇。

  都是成親之前，柳拭眉偶爾會莫名其妙出脾氣，仔細一了解才知道，原來是月事造訪！

  魏遜：“……”

  他仰頭，無語問天。

  怎麽就有這樣一個難搞的崽子！

  他沒好氣地道：“說你一句，你能頂我十句！”

  皇甫令堯將筷子放下，道：“我沒胃口了，你自己吃吧。”

  見他要往外走，魏遜問道：“上哪兒去？”

  “左右我離不開你二十裏地，我還能去哪兒？”皇甫令堯頭也不回，丟下一句：“我出去街市上散散心！”

  魏遜給了還君一個眼神，示意他跟上。

  想了想，又叮囑一句：“他長得太花枝招展，你讓他喬裝一下，不然太顯眼了！”

  還君：“……”

  花枝招展？

  好像也沒錯！

  西魏人體型粗壯高大，也有不少長得好看的人，但皇甫令堯長得像他母親，雖然看上去不是娘炮小白臉，但終歸有那麽點嫩得出水的樣兒。

  確實容易招人耳目。

  半晌後，皇甫令堯在廣城街市上閑逛。

  邊疆的戰事，似乎根本沒法影響到這裏的百姓安居樂業，廣城街市依舊繁榮得很。

  當然了，戰場不在他們這裏，生靈塗炭的是大蜀人！

  皇甫令堯越想越生氣，恨不能闖進東君王府，把魏良的狗頭給搬下來！

  好像，也不是不行？

  這不是有粟威嗎？

  讓他家師父去把魏良的頭擰下來，送去兩軍對壘的陣中，打開西魏東地國門，將蜀軍引進來……

  心裏盤算著可行性，皇甫令堯一路看見不少小玩意兒，感興趣了，就買買買。

  不多時，跟在後麵的還君，就變成了可移動的置物架！

  身上拎著一大堆東西！

  從未見過，一大老爺們這麽能買的！

  可皇甫令堯他有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