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問題柳拭眉當然是思考過的，也與慕將離一起商討過。

  幕後推手想要的，絕對是天下大亂無疑了。

  她懷疑，魏遜突然折返擄走了皇甫令堯，也是受了這個推手的挑撥。

  目的，就是不想讓皇甫令堯登位。

  而大蜀，除了皇甫令堯以外，任何一個皇子登上皇位，政權都是很難在短時間內穩固的。

  ——當然，對方沒有想到，竟然會有皇甫厲這麽個天外來客，他自己不想奪權做皇帝，卻有拱女帝登基的膽子！

  柳拭眉也沒有回答嚴以白的問題，而是問：“皇祖母對於南吳的內政，了解多少？”

  西魏想要東進，那是板上釘釘的事。

  南吳在內亂之中，目前四國局勢最穩定的，當屬北齊。

  北齊啊……

  柳拭眉心想：幸虧我舅舅多！我梁家武將多！

  但，派遣自己人去鎮守國門，可以放心一些的同時，也更多了擔憂。

  現在的北疆，是很危險的！

  隻要上戰場，就有可能犧牲！

  嚴以白雖然心裏不太接受柳拭眉一個女人當皇帝，但看了一眼柳拭眉的肚子，還有對柳拭眉這個人為人處世的了解，她倒是不擔心柳拭眉改朝換代。

  皇甫家的江山，總不至於能是姓了別人的姓！

  她想了想，道：“南吳國帝後，有一段秘史。”

  “嗯？”柳拭眉挑眉，很是詫異。

  竟然要給她講故事麽？

  嚴以白雖然久居深宮不見世人，但她並非何妃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她知道外間的局勢，也掌握著太多秘密。

  對柳拭眉，不說認同，但也算讚賞。

  要知道，這一位新上位的女帝，今年不過才十七八歲！

  嚴以白忍不住在想：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在幹什麽呢？

  那時候已經進宮了，生下了皇甫權，穩固了自己的後位。

  之後，便是跟後宮的女人在鬥。

  鬥到了最後，贏是贏了，兒子也做了皇帝……

  柳拭眉，終究與她是不一樣的！

  不跟女人鬥，而是跟男人鬥！

  同為女人，為何不敬佩？

  嚴以白給她講述：“南吳國姓公冶，祖上原本是山裏的部落，因為地域關係，擅長玩蛇蟲鼠蟻。”

  “慢慢的，部落的首領公冶氏，慢慢擴張了領土，發展了政權。”

  “憑借著全民用毒的優勢，在相鄰幾國都對其束手無策的情勢下，越發壯大。最後，成為四大強國之一。”

  她說的，是南吳的曆史。

  在天下四分之前，這塊大陸少說也有十來個小國家。

  四大強國不斷吞並周邊小國，慢慢形成了割據的局麵，走到了如今。

  嚴以白繼續道：“現在的南吳，雖說是一個國家，但實際上，公冶氏吞並各大部落，大部分用的是招安的方式。”

  柳拭眉明白了：“招安最好的方式，便是聯姻！”

  “對。”嚴以白點點頭，道：“故而，公冶氏曆代皇帝，後宮的女人全部都是手底下各大部族送來的美人。南吳十八部，公冶氏每一代君主，後宮最少都會有十八個女人！”

  柳拭眉：“……”

  不得不說，這個操作666！

  “現任的皇後，是南吳十八部中最強大的部族曹氏出來的人。”嚴以白繼續講述：“南吳現任皇帝公冶靜，並非太後親生，而曹氏，是太後娘家侄女。算名分，帝後二人是表兄妹的關係。”

  柳拭眉問：“實際上，並無血緣關係？”

  嚴以白點頭，道：“確實沒有血緣關係，並且，曹氏還不是心甘情願做皇後的！”

  柳拭眉心中驚訝：“！！！”

  敢情，大蜀的孫皇後不是情願的，南吳的曹皇後也不是？

  嚴以白又道：“曹氏在部族長大，有青梅竹馬的戀人。為了讓她嫁給公冶靜，南吳太後將曹氏的戀人秘密擒獲，又在曹氏不得不妥協，正是做了太子妃之後，將她的戀人處死！”

  柳拭眉忍不住罵了一句：“看來，能做到太後的，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得來嚴以白一個冷眸。

  柳拭眉笑了笑，道：“皇祖母莫要生氣，就算朕是影射，但您捫心自問，難道你就是觀世音在世？”

  就是她柳拭眉，醫道出身，走到今日，難道她的雙手就是幹幹淨淨的？

  這一路來，幹掉了多少人？

  雖然不是她親手為之，但那些人為了他們夫妻造下的殺戮，難道不該算她和她家狗子頭上麽？

  這一點，柳拭眉是很拎得清的。

  嚴以白不理會她的嘲諷，繼續講述：“南吳民風比大蜀要開放得多，曹氏也不是什麽保守之人，這也不打緊。”

  民風開放，公冶靜不像皇甫權一樣介意娶來的女人並非完璧之身，但——

  有個要命的問題！

  曹氏嫁過來沒幾天，就發現有了身孕，她肚子裏，留下了一個孽種！

  “那太後，為了鞏固部族的勢力，不讓後宮大權旁落到其他部族手裏，讓曹氏隱瞞了下來。”

  “本是打算暗中落胎，將這個孩子打掉的。”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這孩子命大，還是曹氏肚子爭氣，落胎三次都打不掉這個孩子。”

  “最後，生下來隻能說是早產。”

  “當時，正值南吳奪嫡最激烈的時刻，公冶靜這裏得了皇長孫，自然拔了頭籌。”

  “等公冶靜登基後，這個孩子便是大皇子。”

  聽到這裏，柳拭眉插了一句：“後宮有皇後瞞天過海，想必大家都不知道這件事，為何皇祖母您能知曉？”

  嚴以白淡淡一笑，並不回答這個問題。

  她的話題跳躍，不再講那件陳年舊事，而是到了若幹年後：“幾年後，這個大皇子突然犯了死罪，某一日他竟然穿著龍袍出現在眾人視野。因此，獲了大罪！”

  柳拭眉震驚地瞪大雙眼。

  嚴以白繼續道：“曹氏想要保他，但當時她又懷了南吳六皇子，被以安胎的名頭壓製。南吳太後冷眼旁觀，公冶靜將這孩子貶去皇籍，流放了。”

  柳拭眉蹙眉，道：“既然是死罪，為何隻是流放？”

  嚴以白一臉的冷漠：“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安部族之心吧。”

  她又道：“哀家將這些事告知於你，至於南吳的內政怎麽樣，你自己斟酌吧。”

  柳拭眉眉眼一愣，道：“所以，現在南吳六皇子病重，曹皇後將大皇子找回去做太子、搶皇位，但是隻要六皇子安好了，就能以大皇子不是公冶氏血脈為由，將他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