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琪芮據實相告，結果引了程老爺子又是一陣兵荒馬亂。

  “走走走，趕緊把雙胞胎接過來！我這兒的房子雖然小點，但住你們娘仨也夠！”

  “實在不行，你就把那院子的鑰匙拿走，帶他們先住那。”

  顏琪芮心裏有感動，也有那麽點好笑。

  她趕緊安撫住程老：“我們有地方住的。國家給我分了一套四合院，離這裏雖然有點距離，但總體不算太遠，您幹脆收拾收拾，先住我那都行。”

  “我憑什麽跟你走。”

  程老似乎這會兒也意識到了什麽，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

  “誒，說話不能不算話啊！您以前可說了，要把我當閨女看的。我不管，人家老話都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您這話我可是當真了的！”

  顏琪芮撒嬌賣萌，但程老惦記著他這一屋子的古董，說什麽都不肯搬到顏琪芮家去住。

  不過這也難不倒她。

  她打算明天直接讓雙胞胎來請人，然後自己找個‘搬家公司’，保證絕無任何破損，還搬的幹幹淨淨！

  其實程老喜歡的這些玩意兒，在不懂的人眼裏，還真不是什麽值錢物件，臨時過去住幾天的話，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但誰讓那個什麽陳嬸讓人心裏膈應呢？

  一想到那人也有家裏的鑰匙，顏琪芮就覺得還是把東西搬走，比較安全。

  果然，有些事情想的多些，不是什麽壞事。

  顏琪芮雖然隻是以防萬一，才搬走了這些物件兒，卻讓陳嬸一直以來的計劃落了空。

  怎麽說呢，一開始陳嬸到程家當保姆，確實是抱有感恩之心的。

  畢竟她就是一個家庭婦女，除了洗洗涮涮這些雜事，也做不了什麽。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吹滿大地，家裏的支出也多了起來。

  兒子要娶媳婦，女兒要嫁妝。以前幾十塊就能操辦的婚禮，到了現在沒個三大件打底，都沒法見人。

  可三大件是那麽好買的麽？

  用多少錢且不說，就家裏那憋悶的住宅空間，也根本放不下啊！

  現在有了程老這邊的一份收入，家裏確實寬鬆了些，但說到底，人心總是比較貪婪的。

  在陳嬸偶爾聽兒子說，那什麽潘家園的古玩市場漸漸興起，一些以前根本看不上的爛椅子，破桌子，都能賣個幾百上千塊以後，她就動了心思。

  可程老真有那麽點宅屬性。平時因為年紀大，不怎麽出門之外，還天天去摸他那些‘寶貝’，別說陳嬸想找機會順走幾件，就是她搬動一下，老頭子都能發現。

  這時間一長，陳嬸就有點按捺不住了。

  她知道龍哥經常不在家，對那些‘破爛’也不太上心，少個幾件甚至幾十件，都不一定能有所察覺。

  而程老年紀大了，她又不是住家保姆，這萬一摔一跤導致人沒了，不是也很合乎常理麽？

  就在計劃周全，都準備動手的時候，又冷不丁插出一個顏琪芮……

  這讓她如何能不抓狂？！

  更讓人抓狂的是，那看上去少不更事的小姑娘，竟然有著雷厲風行的行動力。

  她隻不過是這一天，被人臨時攆走而已，第二天一早再去，家裏就已經被人搬的幹幹淨淨。

  不說那些價值不菲的古董，就是平時任她隨意帶走，貼補家用的油鹽醬醋，都被清理幹淨了……

  看著這光禿禿的房子，陳嬸隻覺得平地一聲雷，直接震碎了她所有的美夢。

  ********

  顏琪芮不是神，她能感應到一些惡念，但無法猜測別人的心思。

  所以把程老接到自己那以後，她又忙活起了其他事情。

  獵人已經準備開課，她打包將雙胞胎交給了王端。

  楊家小兄妹因為把鐲子捐給了軍區，也得到了重點關注。周末雖然還要到她這兒學習，但平時是要在附屬小學那裏繼續學業的。

  把崽子們打發走，顏琪芮簡直覺得天清水藍，世界都開闊了。

  她也有時間做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那封來自漫城的電報。

  雖然已經隔了幾年，但這年頭的人，很少會有地址方麵的變動。所以她直接一封電報過去，還真找到了那位朱天華。

  約好了電話聯係的時間，顏琪芮打到當地郵局以後，也跟這位老人再次通話。

  “您好，我是小顏。前些年因為有些事情已經離開了縣裏，所以沒有及時接到您的電報。請問，找我是有什麽事情麽？”

  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蒼老，說話都帶著大喘氣。

  “都過去了，過去了啊！”

  老人感慨一聲，然後說道：“大概這就是命吧。當年我大孫子突然生了重病，家裏也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就想找你問問，看能不能再轉一批海貨給你。”

  “您孫子的病現在怎麽樣了？”

  顏琪芮心裏有點不祥的預感，但還是得問。

  “人已經沒了。不過這事兒跟你無關，不必放在心上。”

  朱天華交代一句，然後就想掛電話。

  “那個……我想問問，當初那批海貨出手了麽？現在還有轉讓的想法麽？”

  顏琪芮這話讓舍不得電話費的朱天華，怔怔的呆在了那裏。

  當初跟顏琪芮交易的時候，他是真的認為，自己是吃虧的那一方，更是看在年輕人也有這樣的文化底蘊的情況下，才割愛給她。

  畢竟亂世黃金，盛世古董，這些東西日後一定會值大錢。所以一千塊賣掉那些東西，他是很舍不得的。

  但後來孫子生病，他再次想賣掉一些珍藏的時候，才在市場上吃了大虧。

  華國的曆史太長了。

  汪洋大海中，也不知道沉過多少船，藏著多少寶貝。

  再加上前幾年還在嚴打，他那些物件冒著風險拿出來，結果隻能換一兩塊錢？

  這讓急需救命錢的家庭，雪上加霜。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不是自己幫了顏琪芮，而是那個姑娘幫了他們！

  要不是她當初的那一千塊，怕是別說孫子，就是他們全家，也早進了墳墓……

  “當年的海貨出手了一批，但還有不少存量，你還要麽？”

  此時朱天華反應過來，眼裏又多了些期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