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哥也有那麽點錢，但電話實在是屬於奢侈品，每一分鍾的價格，都讓人心跳加速。

  顏琪芮心一橫，幹脆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耗子最近在做什麽？如果沒什麽事兒的話，能不能讓他來京城幫我？”

  胡老大怎麽也沒想到，顏琪芮一開口提的竟然是這個。

  短暫的沉默後，他回答：“可以。給我兩天功夫，我把介紹信給他弄到，就讓他買票過來。”

  “行，那你定了時間，給我拍個電報，我好到火車站接人。”

  顏琪芮也不矯情，既然說都說了，這個人情她就認了。

  “那個……小芮，你那怎麽樣？”

  吞吞吐吐的，忽然又變成了胡老大。

  “還行，你想問哪一點？”

  胡老大還在結巴，顏琪芮幹脆用剛剛的理由回懟：“咱們之間不必客氣。你也說了，電話費貴著呢！”

  “成，那我就直說。”

  胡老大緩了一秒，然後說道：“我也想去京城發展，你看能不能要耗子的同時，也帶上我？”

  這個想法也是忽如其來的。

  實話說，這段時間他的日子並不太好過。

  革委會每天跟瘋了似的，四處打擊黑市，讓他的生意已經好久沒開過張了。

  再有，就是他經營黑市這事兒也不算個秘密。以前沒人查當然無所謂，但現在他總覺得有人盯上了他，所以被顏琪芮這麽一提，也有了跑路的想法。

  “行當然是行的。隻是介紹信你能搞定麽？”

  顏琪芮在京城呆久了，也見識到了居委會的可怕之處。

  他們就是後世傳說中的“朝陽群眾”，別看是一個個大媽，或者平凡又毫無特點的行人，那偵查能力，不見得比公安差多少！

  據說前些年，還配合公安，抓獲了蘇聯間諜，登上了新華社的版麵……

  就這樣的情況，胡老大他們要是沒個正經身份，想過來是肯定不行的。

  “放心，混了那麽久，這點事情是能辦到的。不過……要是我們來了，能不能跟你掛上點親戚關係？”

  胡老大這話問的忐忑。

  他也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若是和顏琪芮掛上了關係，那就是真真的站到了一條船上……

  “行。”

  顏琪芮應的爽快。

  若是以前，顏琪芮可能會有些猶豫，或者是直接拒絕。畢竟她自己無所謂，但有孩子，有方子傑，她多少要顧慮幾分。

  但現在形勢越來越明朗，再加上胡老大幫了她那麽多，她也是記在心底的。所以這次幾乎沒有猶豫，她就應了下來。

  “哥哥謝謝你！”

  胡老大的聲音有幾分哽咽，隨即說道：“我還有些積蓄，要麻煩你幫我再留意一下房子，我和耗子無所謂，但我娘也是要來的，多少需要個住處。”

  “這不巧了麽，我剛買了個院子，你們住著就是。”

  顏琪芮找耗子，也就是為了挖地窖的事情，現在借給他們住，也不費什麽事兒。

  “行，那就這麽說定了。”

  電話費實在是貴，胡老大心裏就是再多波瀾，也沒辦法表述，幹脆爽快的掛了電話。

  事情搞定，顏琪芮又懶得回去跟龍哥浪費口水，便拿著他剛給的連慶天小弟的住址，一路尋摸過去。

  地方不算偏，轉了幾次公交車，又步行一段，才找到一個窩棚。

  為什麽說是窩棚呢？

  因為顏琪芮就沒見過這麽慘的住宿條件。

  鄉下人家，即使住的是茅草房，那也足夠大。可這裏呢？

  就是一間四合院的廂房，生生搭出來的一間小屋。

  不但透風透雨，還破爛的讓人覺得，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把整間房子推到。

  “請問，這裏是小雄家麽？”

  顏琪芮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的喊了兩聲，才從裏麵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是，他沒在家，你是誰啊？”

  話落了音兒，沒一會，一個老大爺便蹣跚的走了出來。

  顏琪芮趕緊迎上前，用手扶著大爺的胳膊：“我是想找小雄打聽點事兒的，您老放心，不是什麽壞事。”

  顏琪芮生怕自己說的多了，讓老人多想，便這樣安慰著。

  “行啊，行啊，他這孩子孤僻，也沒什麽朋友，你要打聽事兒，他肯定願意說的。”

  老人看上去很高興，摸摸索索的還要去給顏琪芮倒水喝。

  “您別忙了，我問幾句話就走。”

  顏琪芮哪敢讓老人家這般折騰，還在推拒間，外麵走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

  也許是吃的太差，也許是基因問題，反正這個傳說已經十五六歲的孩子，還沒有安安高。

  顏琪芮看得有些心酸，趕緊招呼他過來：“你是小雄吧？我叫顏琪芮。你可以叫我顏阿姨。”

  “阿姨？你在逗我？”

  小雄上下打量了顏琪芮一遍，覺得這姑娘看上去挺好，腦子確是個不正常的。

  “逗你幹嘛，我兒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

  顏琪芮笑笑，趕緊說回正事兒：“我和連慶天算是朋友，聽說他出了意外，就想找你打聽打聽……”

  話還沒說完，小雄就警惕的護住自己爺爺：“你趕緊走，我不認識什麽連慶天！”

  “我會給報酬的。”

  顏琪芮看出了這個家庭的窘迫，更知道用什麽理由，才能打動這個孩子。

  “那……那你跟我出去說吧。”

  小雄有些掙紮，回頭看了眼老人，才低聲和顏琪芮妥協。

  “行。”

  顏琪芮本也不想在老人麵前說這個，聽了提議，便主動往外走去。

  大概走了幾十米，附近已經沒什麽人，小雄才壓低聲音問道：“你想問什麽？”

  顏琪芮盯著旁邊湖水，問的風馬牛不相及：“這是什刹海？”

  “想什麽呢！什刹海那地方咱們可住不起！”

  小雄蔑了顏琪芮一眼，依然覺得這女人腦子有病。

  顏琪芮拍拍頭，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兩個時空不盡相同，但什刹海位於京城的中軸線上，這點是沒變的。

  她轉了幾次車，雖然對麵前這地界不太了解，但怎麽說也不在城區。

  “想問什麽趕緊說！我還急著回家呢！”

  小雄不耐煩的開始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