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嬸子依然笑嗬嗬：“你要是一點好處都不給，人家掀了咱家也是正該的！”

  “你這老婆子，向著誰說話呢……誒？你的意思是，給她點好處？”

  王隊長說完又犯愁了：“咱們村一窮二白的，能拿出啥好處啊！”

  在他心裏，還有更深一層疑慮。

  要知道，這次村裏人是把顏琪芮得罪狠了，不說那些去占便宜的，就是那些圍觀看熱鬧的，怕是都被顏琪芮給記恨了。

  現在還想指望別人給自己行方便？想啥呢！

  王家嬸子也猜到幾分自家男人的想法，趕緊把自己的主意說了出來：“咱們村要錢沒錢，要糧沒糧，想要顏丫頭鬆口，隻能從土地上想辦法唄。”

  “她家算上後院的自留地，都三畝左右了吧？就那麽幾口人，多修幾間房也沒問題，咋會惦記知青點那破地方呢？“

  王隊長撇撇嘴，一副你在想屁吃的模樣。倒是王家嬸子更了解顏琪芮些。

  “她當然不會惦記那荒地，又不是家裏住不下。但她想要清靜啊！”

  “啥意思？”

  “顏丫頭家那個水井你還記得不？村裏人嫌遠，熱鬧了幾天後，也就沒人大老遠的去打水了。可知青院的人不一樣啊！那群懶貨，都跟小顏吵成那樣了，還時不時的厚著臉皮去敲門呢！”

  “要我說，顏丫頭真不是個愛惹事的！你看看，出了這麽多事兒，哪次是她主動挑釁的？”

  “所以啊，別人不好說，就她，肯定寧願花錢買清靜！”

  王隊長先是連連點頭，然後又為難的晃起腦袋：“就是她願意花錢也不好辦啊！”

  “村裏每年存的土坯都有限，顏丫頭那要重修房子，還有牛棚那裏要改建，咱們怎麽拿的出來喲！”

  每年村裏都會組織青壯年夯一批土坯。這些土坯等到村裏人要分家，或者要修什麽公用建築的時候，就會按需取用。

  去年顏家就已經申請過一批，按理說是不能再批的，但問題是，人家的房子，也是村裏人搞壞的不是？這樣一來，頂多扣點工分什麽的，批肯定要批。

  牛棚那邊要修的讓知青們滿意，就意味著要用更多土坯。

  別說去年秋天新夯的土坯了，就是把前些年的都用上，也不見得夠！

  “嗐！小顏和老五在鎮上認識那麽多人，說不定人家有法子呢！我看你還是先想想，這一大批臭老九拉到咱們村，你怎麽和村裏人解釋吧！”

  “解釋啥！人家又不占我們口糧！”

  王隊長梗著脖子叫嚷，其實他心裏清楚，這也是個過不去的坎。

  是，這些臭老九不占口糧，是一個很大的優勢，但劣勢也很明顯。

  比如，村裏又髒又臭的工作就那麽幾樣，不是清理牲口圈，就是堆肥。

  但這年頭，誰家有點‘肥’都恨不得用在自留地上，哪有那麽多公家活，讓這些臭老九做呢？

  安排他們去地裏上工也不行。

  到時候這工分計還是不計？做多做少怎麽算？

  安排的太簡單，村裏人難免有意見，畢竟是住在他們的地盤上，多少侵占了他們的利益。安排的太難，領導也會有意見……

  哎，這事兒就不能想，不然怎麽都是左右為難。

  *******

  “王叔，王嬸，你們在麽？”

  說曹操曹操到。

  顏琪芮和方子傑頂著風雪，終於在午後兩點左右，抵達村子。

  第一步，當然是直奔大隊長家！畢竟家裏現在也是糟爛的不成樣子，他們回去也隻能受凍。

  “來了，來了。”

  王家嬸子激動的將人迎了進來，那態度殷勤的，想讓人不注意都不行。

  方子傑怕顏琪芮一個衝動，會掉進坑裏，便暗搓搓的用手拽拽她的衣角，小聲嘀咕一句：“等下你不要輕易許諾什麽，萬事由我來解決。”

  “好。”

  顏琪芮又不是傻子，王家嬸子的異常她當然也看出來了。而她最不耐煩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巴不得由方子傑去處理呢。

  進屋，上炕。

  熱乎乎的火炕，就是讓人舒坦！

  顏琪芮捧著一杯王嬸給她倒的開水，又盤腿坐在炕上，簡直像又活過來了似得。

  王隊長砸吧兩口煙袋，本來想等這小兩口先出聲請求，誰知道這倆像八百年沒喝過熱水似得，滋遛滋遛喝個沒完，就是不開口！

  “咳咳，你們今天是來處理房子的事兒吧？”

  終於，王隊長憋不住了。

  方子傑淡淡的點了點頭：“抱歉，昨天我有事兒去了鎮裏，今天才聽說了整件事情。”

  “那你怎麽看？哎，老方家的人是不對，但他們好歹也是你的舅家，又把你養這麽大。這不看生恩，也得看養恩不是？”

  見方子傑要反駁，王隊長揮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頭，自己繼續往下說：

  “我知道，你要說那一千多塊錢的事兒，這事兒已經在咱們村委會留了底子，沒人會訛你的。隻是你也要想想這人情世故不是？”

  “你爹娘都不在了，舅家也是你唯一的親戚。當然，你現在身強力壯，啥都可不不顧及，但你老了以後呢？沒個親戚幫襯，日子是很難過的！”

  方子傑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大隊長，您跟我說這個也沒意義啊！”

  “我和顏琪芮早就離婚了，就是現在去部隊查，咱倆也沒有婚姻關係。”

  “昨天老方家砸的是顏琪芮家的院子，也是他們硬闖民宅，還偷盜物品，這冤有頭債有主的，您跟我說，也沒用啊！”

  “你！你這個臭小子！在我麵前還裝蒜！？”

  王隊長沒想到，方子傑竟然推的這麽幹淨：“你可想清楚了！現在你否認你們的夫妻關係，有些人就能舉報你們亂搞男女關係，甚至搞破鞋！”

  “嘿，讓他們舉報唄！我和小顏清清白白的，每天去小顏家報道，也是因為機密任務。”

  見王隊長要問，方子傑直接一句話堵死：“別問我啥機密任務，您的級別不夠，等人真把我舉報了，我再像軍部匯報！”

  看方子傑這言之鑿鑿的樣子，王隊長就是再堅定，也動搖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