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怎麽去知青院鬧騰，顏琪芮並不關心。

  她本來就是個偏冷漠的性子，年節下又有一堆事情要忙，就更顧不上去聽八卦了。

  而方子傑也好像失了憶似得，每天出門幾趟，回來也不談論外麵的事情，就是陪在她身邊，幫她做點零零散散的瑣事。

  兩個人這狀態，若是有那不知前情的人，怕是會以為他們就是對兒老夫老妻，還是相處了幾十年的那種。

  “媽，我能買點鞭炮麽？”

  果兒期期艾艾的蹲在顏琪芮身邊幫她燒火，方子傑則坐在灶房的另一頭，將所有劈好的木柴全部碼放整齊。

  顏琪芮聽了這要求，微微皺了下眉頭。

  她對鞭炮這玩意兒不熟悉，年紀小的時候，家裏不讓她出去放鞭炮，長大後，政策已經不允許了。所以說起這放鞭炮的樂趣，她是真的無法感同身受。

  但有件事情，她倒是聽人說了不少次。

  她媽媽的一個朋友，以前在急診上班。

  據她所說，每年過年的時候，急診都會收治很多被鞭炮炸傷的小孩子。有的隻是輕微燒傷，孩子得了教訓，家長也有了警惕心，總體來說不是什麽壞事。

  可有些就比較慘了。

  有的孩子被炸傷了眼睛，從此失明。有的孩子，因為用手拿著鞭炮比膽量，結果兩根手指沒了，從此成為殘疾人……

  這些都是不可逆的傷害！

  她願意寵著孩子，給他們一個舒適的童年。但這種危險性比較大的活動，是不是不該讓他們參與呢？

  顏琪芮也是第一次當媽，孩子還不是親生的。現在遇到事情，難免左右為難。

  “果兒，鞭炮這種東西，咱們能不能看看就好，不要參與？”

  果兒懵懵懂懂的抬起小腦袋，以為顏琪芮是不想花錢，趕緊解釋：“媽，我有錢的，之前你給的‘工資’我都還沒動過。”

  顏琪芮頭疼，她抓抓腦門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勸阻。

  方子傑見她這樣，忍不住偷笑一聲，然後將果兒招呼過去，開始和她講道理：“鞭炮是有一定危險性的東西，你現在還小，反應力也不足，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放炮，姑父帶你去怎麽樣？”

  “真的麽？”

  果兒哪是對那砰砰響的東西感興趣呢？她要的不過是大人的陪伴而已。所以聽方子傑這樣說了，恨不得跳起來拍手叫好，壓根不介意這鞭炮是不是自己放的。

  顏琪芮看的目瞪口呆！

  就這！就這！

  她左右為難了半天，挖空心思的想說辭，結果他這一句話就把事情解決了？！

  顏琪芮忽然有點懷疑自己的智商。

  “媽，你豆腐炸好了麽？我趕時間。”

  “趕時間？”

  “對呀，我要趕緊去和大壯說一聲，讓他跟他爹去鎮上的時候，幫我把鞭炮帶回來！”

  果兒兩眼晶晶亮，全是對鞭炮的期待。

  顏琪芮哭笑不得，隻能將剛出鍋的豆腐塊盛了兩碗放在籃子裏，然後交代：“記得，不許拿別人家的東西，一碗送到王奶奶家，一碗送給大壯娘。”

  “我知道拉！”

  果兒是真的惦記那還沒到手的鞭炮，支應了一聲，就垮著籃子跑了。

  而方子傑也是搖頭笑笑，然後主動坐到灶前，開始幫顏琪芮燒火。

  “你炸那麽多豆腐，咱們吃的完麽？”

  顏琪芮昨天找豆腐坊定了足足幾大板豆腐，一部分凍在了外麵，剩下的全被她切成小塊，今天油炸。

  “慢慢吃唄。這油豆腐燉肉，燉菜都可以放，煮湯也行，煮麵加點進去，也是另有風味……”

  顏琪芮手腳不停的繼續炸，隨意給方子傑介紹著。

  “嗯，那咱們今天把能炸的都準備好吧。不然你這樣天天開油鍋，我怕有人會眼紅找麻煩。”

  “找麻煩？我這油鍋都開了好幾天了，要眼紅早就眼紅了。”

  顏琪芮說的是實話，前幾天她炸丸子炸酥肉這些，已經折騰好幾次了。

  別的不說，今天這事兒，估計就是眼紅的人惹出來的。至於是誰在挑撥……

  嘖，你覺得顏琪芮有那麽閑，去想這些麽？

  “你……是怎麽知道豆腐可以油炸，還可以燉菜什麽的？”

  有些事兒，住的天南海北的還不一定清楚，但現在每天兩人幾乎都在一起，是很難不有所察覺，更何況方子傑還是個心思深沉的。

  顏琪芮手裏的動作頓了頓，也知道自己找不出個合適的理由，好半天才悠悠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你是間諜麽？”

  “什麽？”

  顏琪芮一臉懵，她不知道話題是怎麽拐到這上麵來的。

  “我問你，你有沒有出賣國家，有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顏琪芮頓時正了神色：“我沒有！也許我是有點小秘密，但從來都無愧國家，無愧於任何人！”

  方子傑大大的籲出一口氣：“我信你。”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啊！”

  顏琪芮不明白，他怎麽會不繼續追問她的秘密，也不問其他，隻是三個輕飄飄的字就過去了。

  方子傑微微歎息：“我查過你，而且部隊那邊更是把你的身份，乃至你祖宗八輩兒的出身來曆，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不然你以為，部隊會隨意招你入伍麽？！”

  顏琪芮隻覺得牙疼：“啥時候的事兒？”

  “你覺得，你在海城以那麽驚心動魄的場麵出現，誰還沒點懷疑呢？”

  “所以……”

  方子傑起身，走到顏琪芮麵前，狠狠的揉了一把她的頭發，又將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懷裏，才道：“別想了。世界上的奇人異事那麽多，不是所有事情都要揪出個原委的。”

  “你說你從未有愧於國家，有愧於人民。這點我信你，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衝突。”

  “如果有一天，你願意把你的秘密說給我聽，那我就聽著。如果你不願意，我也會尊重你的想法，然後盡可能的幫你掃尾，不留破綻。”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顏琪芮隻覺得嗓子裏幹幹的，眼眶倒是不自覺的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