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劃清界限，他們打算在廂房那邊另開一個門，煮飯什麽的，也分給老三家一口破砂鍋。

  這其中的意思太明顯不過，就算沒趕上方老太那場鬧劇的族老，也心裏有數。

  嘖嘖，能為了什麽？不就是想賴賬麽！

  不過老三眼下的狀況也確實可憐，族老們想了想，還是沒當麵挑破。

  現在老四是家裏掙工分的主力，所以不但可以留在老宅，連農具，口糧，這些家當的分配，也要比其他人多一些。

  隻是老四媳婦依然不太滿意，不停的在一旁咕噥。大意是，老兩口以後還要住這兒也就算了，但老六老七總不能歸哥哥養活吧？

  王隊長他們一開始都當成聽不到，也想讓方老太他們自己去解決。可老四媳婦的叨咕聲越來越大，也不見這方家老兩口出聲。

  “方老哥，你家兒媳婦的意見，你們打算怎麽辦？”

  方老爺子蔫噠噠的抬了一下眼皮：“我們還沒死呢！當然是我們說了算。”

  “行，有您這話我們就放心了。”

  分家繼續。

  老五方子傑現在還沒回來，自然隻能淨身出戶，甚至連個爭辯的機會都沒有。

  老六方荷花，雖然現在還沒有對象，但她這個年紀，說嫁人可能就嫁人了，所以這嫁妝問題也是大頭。

  此時的方荷花顧不得女兒家的嬌羞，直接問起了自己的嫁妝。

  “家裏存了點棉花，到時候給你做一床棉被。”方老太看著自家閨女那滿含期待目光，憋了半天才出了這一句。

  “還有呢？”

  “沒，沒了。”方老太默默吞了口唾沫，才幹巴巴的解釋：“咱家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哪來的錢給你置辦嫁妝呢？實在不行，到時候你的聘禮可以讓你帶回去一點。”

  方荷花一下子沒繃住，直接炸了：“憑什麽啊！老七上學那麽多花費，你們眼也不眨的就給了！怎麽？我是女兒就該被你們這麽對待麽！”

  “閉嘴！誰家嫁姑娘不是這樣！你再鬧就連棉被也沒有！”方老爺子用力磕磕手裏的煙袋杆，繼續說道：“你出嫁前還是跟我們一起吃住，以後你那房子就留給大石小石。”

  老四媳婦兒這下滿意了，終於收起那嘟嘟囔囔的樣子，縮回了方老四身後。可方荷花不幹呀！

  她倒是不計較這房子以後歸誰，但她的嫁妝總是要理論清楚的！

  “我是姑娘，也不指望非得跟老七比。但咱家大姐出嫁的時候，還有暖壺，搪瓷盆，大衣櫃那些做陪嫁呢！憑什麽到我這就啥也沒了！？”

  方老爺子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抖落家醜，便示意方老太將女兒拉回廂房。

  等母女倆離開，他才幹咳兩聲繼續道：“老七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我的意思是，都學了這麽多年，現在放棄太可惜。”

  “反正學費之前已經交了，老七你這段時間就回家吃飯，也省著些花銷，堅持到你在城裏找到工作，就什麽都好了。”

  老七方子嶽悶哼一聲，算是應下了。

  他倒是想反對，但家裏的錢都在老兩口手裏捏著，他能怎麽辦？

  老四媳婦忽然再次出聲：“爹，讓小弟再吃幾個月閑飯沒關係，但既然分家了，您還是給個章程吧！”

  方老爺子陰狠的看了眼老四媳婦，又瞪了眼自家的四兒子。他知道，這女人能說出這樣有條理的話，那肯定是老四的意思。

  “是啊，既然都分家了，還是一次性搞個清楚才好。”

  王隊長才不耐煩天天處理老方家的破事兒，幹脆把話挑明了。

  “那個……老七畢業以後，會在城裏上班……”

  “切，這誰說的準？每年高中生畢業的那麽多，也沒見全都留在城裏！”

  老四媳婦這話說的聲音不大，卻也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了個真切。

  方子嶽氣的滿臉通紅，恨恨的起身，拎起剛剛坐過的條凳，往他四嫂麵前一摔：“你一個大字不識的農村婦女，憑什麽看扁我！我跟你說，我一定會留在城裏的！你以為誰都稀罕吃你那一口粗糧麽！”

  老四媳婦也炸了，被小叔子當著這麽多人麵羞辱，她也不忿的緊：“你不稀罕你別吃啊！家裏現在的糧食都是我和老四的工分換的！你那麽有骨氣，現在就搬出去唄！”

  方子嶽額頭上的青筋都開始一跳一跳的，隻是他還有理智，並不被激的答應，隻是轉了口風：“什麽叫糧食都是你和四哥的工分換的？明明還有我爹的一份！我吃我爹的，你管的著麽！”

  “都閉嘴！”

  生怕老四媳婦說出更難聽的話，方老爺子果斷嗬止了一段鬧劇。

  “分！既然說了要分家，那就說個清楚好了！”

  方老爺子指著方子嶽說道：“家裏供你讀書，這些年的花用也不少。所以等你在城裏找到工作以後，你的這間房，也歸老四家！”

  一開始，聽說自家會多一間房的時候，老四媳婦還挺滿意的。可現在她又改了主意。

  她家就四口人，就算大石小石每人一間房，那還是會有空餘的房子呀？

  到時候無論哪個兄弟姐妹要回來住，他們還能將人趕出去不成？這不得被村裏人的唾沫淹死？

  “爹，我們不要那麽多房子。”

  老四沉穩的開口，看著老七的目光也有些不善。

  是了，剛剛他敢對著自己嫂子扔凳子，何嚐不是不把自己這個四哥放在眼裏？

  “那你想要啥？”

  方老爺子深深歎氣，覺得分這一次家，他的壽命都能短十年。

  “爹娘把我們養大，我們就有養老的義務，這一點我從來都沒逃避過。但是爹娘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爹娘，所以我要求所有參與分家的兄弟姐妹，每個月都要給二老提供養老錢，這不過分吧？”

  說著，方老四將目光轉向王隊長。

  王隊長微微點頭，也跟著道：“老四這話說的對。我也說句公道話，你們家這些年，用了多少老五的津貼？雖然他有贍養父母的義務，但你們這次分家，給人分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