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琪芮為了止住他的嘮叨，趕緊轉移話題：“你要是沒事的話，咱們先去老爺子那，把那堆家具處理了吧。”

  龍哥本來還想爭辯一下，被她提起這事兒也隻能作罷：“行，就按咱們剛剛商量的說，你可別露餡啊！”

  “你才會露餡！”

  倆人現在也有點並肩作戰的情誼，說起話來也沒以前那麽謹慎了。

  到了程老家，他又像以往那樣，拿著塊細棉布，在那些家具上擦拭著。

  “舅公，我和你商量個事兒唄。”

  為了避免尷尬，顏琪芮自覺的飄去了廚房，打算趁著天冷，再給程老做點儲備糧。至於大龍，他要擔著借貸的名義，自然就由他去和程老說這事兒。

  程老眼皮都沒抬：“我知道你小子一過來就沒啥好事，說吧。”

  大龍有點訕訕的，最終還是開口道：“您老也知道，我和芮姐在私下搗鼓點小玩意兒。本來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可我最近又接了點別的貨，這款……就有點不太夠了。”

  “怎麽？想讓我揣著老臉給你求情？”

  龍哥趕緊擺手：“哪能呢，隻是我看芮姐對您這些玩意兒也挺感興趣，就想著，能不能先壓點東西在她那，等我錢一周轉過來，就把東西給您換回來。”

  “打我這些寶貝的主意？”

  程老轉過身，死死的盯著龍哥的眼睛，非要他把事情說清楚。

  麵對自家長輩，龍哥明顯開始慌亂：“您這批東西，本來不就要找個懂行的人買麽？就算您賣給芮姐了，等回頭我再把錢給你不一樣麽？”

  “一樣個屁！你這是還債！哎！你說你這麽做，讓我怎麽再麵對顏丫頭？”

  程老深深歎氣。

  他當然喜歡那個天天圍在他身邊，問東問西的小丫頭，更喜歡她做的那些吃食。可不管怎麽說，小龍這孩子也是他看著長大的，還有割不斷的血脈親情。

  所以即使不願，他還是點頭應下：“你差小顏多少錢？等下讓她自己來選吧。”

  龍哥此時已經有點後悔，但為了老爺子的安全，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我，我欠她兩萬七。就您這些破……咳咳，寶貝，可能得全給人家拿走。”

  “什麽！”

  程老終於有些承受不住，頹然的倒在一張太師椅上。

  這時，顏琪芮端著一杯銀耳雪梨湯走進來，她見老爺子這樣，便疾步上前，將手裏的糖水放下後，才趕緊給老人家順氣。

  “您說您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容易著急上火呢？！”

  程老爺子瞪她一眼，顏琪芮卻全然不管，自顧自的往下說：“您這些東西都是寶貝，我知道，也不打算貪。小龍是欠我點貨款，但這也不過是抵押品而已，等他錢一周轉過來，我就把這些家具原樣還您！”

  “真還我？”

  “還！”

  顏琪芮幹脆利落的確認，又讓程老生了點疑心：“你們不會是合起夥來哄我吧？”

  “哄你這幹啥！不信你讓小龍把他的賬本拿來，我跟您一樣樣的算算就行！”

  顏琪芮他們本來就是在事實的基礎上改了改，所以現在根本不怕查。

  “那……你也不是本地人，這些古董家具，要真被拿走了……啥時候才能給我還回來啊！”

  老爺子珍藏了一輩子的心頭好，想三言兩語的就哄走，也真的沒那麽容易。

  顏琪芮隻能再次軟語安慰，並把那銀耳雪梨湯塞到他手裏：“老爺子，這些天承蒙您不嫌棄，教授了那麽多知識給我。雖然我沒當麵喊您一聲師傅，但在我心裏，您就是我師傅。”

  “老話不是說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雖然沒辦法像兒女一樣，在您身邊照顧著，但這些東西，我也絕不會貪墨，您隻當我幫您保管著就行！”

  程老似乎此時才回過味兒來，猶疑的目光在龍哥和顏琪芮身上來回打轉：“等等！你們是想找借口把東西給我運出去吧？”

  嘖……人老成精……

  顏琪芮趕緊把話往回圓：“誒誒，您老話可不能這麽說！龍哥那可是有賬本的！”

  龍哥也趕緊跟著點頭：“真的！不信我等會就把賬本拿來。”

  程老見狀也不追根究底了，隻是默默點頭：“行吧，你們什麽時候來把這些運走？”說著，他還不舍的摸摸手邊的家具。

  龍哥等這一刻已經很久，見程老已經同意，便迫不及待的起身：“我現在就去聯係人！爭取今天半夜就把這堆垃，咳咳，這些寶貝都運走！”

  程老一旦做出決定，還是相當果斷的。聽了這話，他幹脆起身直接往旁邊的廂房去，嘴裏還吆喝著：“丫頭，你今天給我做了點啥？就這甜不拉滋的東西，可不算數啊！”

  顏琪芮搖頭直笑：“放心，我鍋裏還燉著骨頭湯，晚上咱們吃個熱乎乎的鍋子好不好？”

  程老此時又像個小孩子，一臉笑容的猛點頭：“行行行，這天氣吃鍋子最舒服了！”

  龍哥也跟在一旁搭腔：“給我也備一份啊！我安排完人就回來。”

  “去去去，怎麽哪都有你！”

  程老爺子不高興的趕人，可誰都聽的出那言不由衷的味道。

  畢竟年紀大了，有時候就喜歡家裏那種熱熱鬧鬧的感覺。

  顏琪芮他們也不揭穿，嘻嘻哈哈的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傍晚時分，龍哥拎著瓶老酒，又帶著條羊腿就來了。三人圍坐炕頭，吃的一頭汗，卻也舒爽。再晚一些的時候，幾個年輕的漢子也趁夜抵達程老家，一通忙活過後，一整間正房裏的古董家具，就這樣被悄悄藏了起來。

  而顏琪芮，也在第三天早上，坐上返回小鎮的火車。

  一路上，她裝成睡覺的模樣，躺在上鋪一動不動，實際上卻在暗自盤算自己這一趟的全部支出以及收獲。

  火車票，公交票，招待所的住宿費，這些回單位都能報銷，而她有時候偷懶，也沒用糧票去國營飯店吃飯，所以這些雜七雜八的費用，就不算了。

  買海鮮支出四百元，買塑料盆也花費四百，再加上後來買紗帳什麽的，總共花費不超過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