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顏琪芮搓著眼，不說話，他早忘了剛剛的想法，隻會繼續安慰：“你看，你才十八，就算成年了吧，離法定結婚年齡都還有距離。我呢，已經二十一了，像我這個歲數，在部隊的前途很有限……”

  顏琪芮聽的目瞪口呆：什麽叫已經二十一了？什麽叫這個歲數在部隊前途有限？

  他到底在說什麽鬼？！

  二十一的少校，是哪來的臉說自己發展不好的？

  看著顏琪芮一臉呆呆的樣子，方子傑更急，把心裏那些患得患失全倒了出來：“你現在雖然隻是臨時工，但你年紀小，又還是黃花大閨女，以後找個安穩的男人會更適合你。”

  “我這個職業，表麵上是很風光，但麵臨的危險太多。說不定什麽時候起了戰事，我就把自己交代了。還有，上次的事情你不是也知道麽？可能隨時出個任務，我就……沒了。”

  “還有，如果我非要和你在一起，就是逼著你再去麵對我那一家子，嗬嗬，連我都不想和他們有瓜葛，為什麽還要拖你下水呢？”

  方子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說的顏琪芮的心情也有點沉重。

  是了，這個時空和她曾經的世界不一樣，誰也不能肯定的說，以後華國就沒有戰事，方子傑就不會經曆危險。

  但這些都不是她猶豫的關鍵。

  有句話，叫花有重開時，人無再少年。

  雖然她進了原主的身子，表麵上是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可實際上她是麽？

  她不是！

  內裏奔三的她，根本就沒有少年時的衝動！

  對她來說，決定一段感情是否要往下發展，需要衡量的東西太多了！

  方子傑的人品，樣貌，都非常頂尖，他同樣值得一個沒有秘密，沒有負累的好女人，去和他共度一生不是麽？

  也許他現在是真的喜歡她，但這種喜歡是怎麽來的？

  是被她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吸引，還是被原主的樣貌迷惑？

  她真的沒法斷定！

  “我，我明天再去車站問問，要是太麻煩的話，我還是直接回鎮上好了。”顏琪芮掙紮了半天，說出了這樣一句。

  方子傑的神色也瞬間黯淡了下來，他張了張嘴，卻完全發不出聲音。

  顏琪芮勉強撐出一個笑容，又轉身抓住桌上的麵團揉捏起來：“你也別給你戰友打電話了，這年根下，哪家工廠不忙？再說了，我要的禮品盒也不多，沒必要折騰這一趟的。”

  “行。”

  方子傑深吸一口氣，應了下來。

  顏琪芮知道，他這樣的反應才是最正確的，但心裏依然有一絲失望。

  嘖，她不是早跟自己說好，不談感情的麽！現在失望是個什麽鬼！

  顏琪芮暗自唾棄自己一下，然後故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你的傷還沒徹底好，別總惦記著恢複訓練。實在不行，我走以後，你就再回醫院住著。有醫生有護士，多少要好點。”

  “好。”

  “那個……我很感激你的好意，但那四千塊錢，我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收下。隻是我出門的時候沒把錢帶著，更沒想過能碰到你。這樣，等你下次回來探親，我再把錢給你如何？”

  “好，好吧。”

  方子傑似乎已經心如死灰，顏琪芮說什麽他都點頭。仿佛這樣，他就能徹底斷了自己的念想一樣。

  “你別這樣，咱們還是朋友啊！”

  顏琪芮看出他的狀態不對，主動拍拍他的肩膀，臉上也恢複了笑語晏晏的模樣。

  “我們還是朋友麽？”

  “當然啊！你這麽厲害的人，我怎麽舍得不要呢？我可還想抱你的大腿，以後飛黃騰達好麽！”

  大概是顏琪芮這俏皮話讓方子傑好過了些，他抬起頭，認真的看向顏琪芮：“那以後你還會給我寫信麽？”

  “當然會啊，我們是朋友嘛！”

  *****

  倆人都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氛圍，會忽然聊崩成這樣。

  也許情感這種東西，太難以捉摸，不能像童話故事那樣，倆人一見鍾情，然後就幸福的在一起，直到劇終。

  他們認識的時間有限，對對方的好感也有限，可能一個小事情引發的分歧，就足夠他們分道揚鑣。

  顏琪芮一夜沒睡，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又把該準備的全準備了一遍，大清早就跟著後勤車出去買票了，她還要聯係火車皮運幹海鮮，所以不能像之前那樣，拎著個包買了票就走。

  方子傑同樣輾轉難眠。

  他知道自己不足，知道自己不和顏琪芮在一起，才是對她好。但為什麽心裏像是空了一塊，寂靜的仿佛有了回音，空落落的難受？

  ‘叩叩叩’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由於顏琪芮不在，方子傑便杵著拐杖過去開門。

  “張教官，你怎麽來了？”

  方子傑住院的時候，幾位教官和領導都來探望過，隻是他這也不是什麽大傷，沒必要繼續上門慰問吧？

  張鐵軍進門後，四處望了望，見沒有顏琪芮的身影，才主動扶著方子傑在自己麵前坐下：“你的傷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歸隊？”

  方子傑笑笑：“醫生說腿部還有點骨裂，再養一段時間就肯定沒問題了。”

  “這就好。”張鐵軍想說什麽，張張嘴卻又尷尬的閉上。

  “教官，有事兒您就直說吧，我服從一切安排！”

  張鐵軍歎口氣，還是艱難的問出口：“你和顏同誌認識多久了？我聽說你們離了婚，是什麽原因？”

  方子傑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以為張鐵軍剛剛那副為難的樣子，是想勸他主動退伍，或者調他去別的軍區，沒想到竟然是問顏琪芮的情況？

  他還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兩年多以前，我回家探親的時候，家裏就給我們定下的親事。本來想回來再補個結婚申請，後來接到緊急任務，我就回部隊了，連她的麵都沒見過。”

  “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再次回家探親。結果發現她在我父母家過的很不好。而且她的哥嫂也過世了，還留下三個孩子讓她照顧。”

  “我，我娘，那個……反正她最後做了決定，要和我離婚，獨自撫養那三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