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空掌括自己，畢竟兩隻手還在顏琪芮身上掛著呢。

  但她可以用頭撞地啊！

  隻見果兒砰砰兩下，對著地麵狠狠撞去！這地麵就是普通的泥土地，掃的再幹淨也會有土塊。兩下而已，小小的額頭上已經鮮血淋漓。

  “你幹嘛！”

  顏琪芮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急急忙忙的將孩子拉起來，又翻出之前買的碘酒紗布給她處理傷口。

  果兒似乎感覺不到疼似得，見顏琪芮願意搭理她，就笑的一臉燦爛：“娘，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可以麽？”

  “我要是不原諒呢？你繼續咣咣撞地板？”

  顏琪芮沒好氣的低吼一聲，覺得自己遲早有天被這熊孩子氣死。

  “你要不原諒……”果兒忽的收了臉上的笑意：“那，我就去找爹娘賠罪吧。”

  顏琪芮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半天才明白她什麽意思，頓時更氣了，一個巴掌直接拍在她的屁股上：“怎麽的？現在都學會用自殺來威脅我了？”

  說完，她正色盯著顏果：“人這一輩子，總會做點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你如果真的覺得自己錯了，那就好好的去改正，讓別人看到你的改變。”

  “自殺，在我看來，是最懦弱的行為。生命是你自己的，如果你都不珍惜，不想要，那別人攔不住，也沒有阻攔的必要。”

  “娘，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果兒被說的暈暈乎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完全聽懂了，隻會將心裏的感受一股腦的表達出來。

  顏琪芮看著她那可憐巴巴，像是被拋棄的小獸般模樣，就有些心軟：“你真的知道錯了？”

  “真，真的！我保證以後說話之前，都先想一想！再也不傷娘的心！”

  果兒哭到打嗝，斷斷續續的保證著。

  顏琪芮覺得跟個孩子計較沒意思，況且真要是把她一個人丟下，又不忍心，還是歎著氣接受了她的道歉：“哎，你要明白，傷人的話，隻能傷害在乎你的人。以後有什麽想法，可以坦誠的跟我說，再這樣口無遮攔，隻會將愛你的人，越推越遠。”

  “我，我明白了。”

  果兒一個勁的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但顏琪芮卻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將倆個被姐姐嚇到呆滯的奶娃放回炕上後，便轉身去灶房煮了些米粥，配上些之前醃漬的小菜，草草解決了晚餐。

  入夜，三個孩子都睡了，顏琪芮想不通的爬起身，心裏依舊煩躁。

  今天這些事，要說都不大，她也都處理了，但就是那股別扭勁，怎麽也舒展不開。

  想了想，她在這裏無親無故，也不知道能和誰聊聊，便幹脆拿出信紙，像日記那般，將自己的感受一五一十的寫下來，寄給了方子傑。

  嘖，誰讓他認識果兒，還一手參與了房子的建造呢！

  *******

  方子傑收到信的時候，已經是他進行特殊訓練的第二十天。

  整個班就十個人，除了倆‘著名’的刺頭，還有幾個都是各個排的尖兵，也不知道首長是根據什麽特色，才把這些人歸攏到一起訓練的。

  每天的訓練都極其嚴酷，方子傑自認自己體力，能力都不錯，卻也每天累到倒頭就睡。反正他也沒什麽牽掛，拚了命的訓練就好。

  可今天勤務室冷不丁的通知他，有一封家信，倒是讓他難得的吃驚一把。

  拆開信封，裏麵的字跡相當陌生，看完才忍不住搖頭失笑。

  唉，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能被個孩子氣成這樣？

  想到這，他翻出紙筆，寫下回信：‘小的時候，你有沒有和爸爸媽媽頂過嘴？有沒有家人越不讓做的事情，越想做？’

  ‘有沒有對待外人，親切有禮，對待親人卻毫無顧忌，傷了人而不自知？’

  ‘你應該慶幸，果兒終於把你當成親媽，不然以她的聰明勁，絕不會在你麵前，如此的口無遮攔。’

  ‘有些事情，你換個角度去想，就能理解許多。果兒這個孩子，敏感又脆弱，她父母都不在了，心裏多少有些缺乏安全感。也許你覺得，她把房子看的太重，但我卻認為，這是她的本能，一種下意識保護自己的本能。’

  ‘知青的事情，我也覺得你處理的不夠細致。這種事情，你明明知道其中的彎繞，為什麽還要和知青硬剛呢？你為什麽不可以先拖一下，再去找隊長叔說明情況？一樣可以達成你的目的，還不得罪人……’

  ‘至於芬嫂，你當機立斷的辭掉她，是非常正確的選擇。有這樣的人在你們身邊，簡直一刻都無法讓人安心。以後你也要盡量留心她的行蹤，畢竟這種人，你很難用常理來猜測她的行為。’

  方子傑洋洋灑灑寫了好多，等到熄燈時間到，躺回床上，才驚覺今天自己有點太過熱心了。而且他寫的這些，會不會有點深奧？那丫頭看的懂麽？

  萬一她傻乎乎的將信給別人看怎麽辦？

  不，不會的，她的信應該也是她自己寫的，能寫出那樣流暢的文字，就絕不可能是個文盲。

  方子傑的腦子裏，像是有兩個小人在不住爭吵，等回信都寄出去了好幾天，他還是忍不住掛記那個傻丫頭，不知道她是否一切安好……

  ******

  顏琪芮把煩惱的吐槽寄出去，心裏便鬆快了許多。而果兒這幾天也分外老實，連得知芬嫂不做了，需要她在顏琪芮不在的時候，呆在家裏看弟弟，都沒什麽怨言。

  “果兒，我要去鎮裏一趟，飯菜我都做好了，放在灶台上，你中午別忘了給弟弟們喂奶，尿布扔盆裏就行。”

  顏琪芮發現自己現在越發嘮叨，但麵對一個八歲的娃獨自在家，還帶著倆奶娃娃，吧她不嘮叨也放心不下。

  “娘，你會回來的是吧？”

  果兒前幾天才決定喊媽，結果哭了一通以後，稱呼徹底亂了，想起來啥喊啥。

  “會，你在家把門鎖死，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別開門。”

  顏琪芮到底還是和她生疏了些，想摸摸她的頭，都手抬了一半，便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