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值得!
作者:四娘      更新:2022-03-23 22:04      字數:2087
  其實無論在部隊還是在社會上,沒有上司會喜歡刺頭。

  而他這樣,雖然是維護了正義,為國家揪出了害蟲,但一旦事情曝光,表麵上,大家會恭維,讚揚他的崇高品質,事實上,他的晉升空間也差不多到此為止了。

  值得麽?

  方子傑的唇邊淡淡的浮現一抹笑容。

  值得!

  軍隊是第一個給他溫暖的地方,他也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

  而他到現在,也記得自己在國旗下敬禮,發出的誓言:

  ——我是華國解放軍軍人,我宣誓:服從黨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戰鬥,不怕犧牲,忠於職守,堅決完成任務,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叛離軍隊!

  也許當時,這隻是照著說的一段口號,但這麽多年下來,這誓詞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絕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情有所改變!

  方子傑的雙拳已經不自覺的捏緊,也許前程未卜,也許這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

  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兒,必須要有人去做,不是麽?

  “傑哥,胡團他們走了?”

  寢室裏的戰友,見到胡團長他們走出了老遠,這才嘻嘻哈哈的跑了回來,也打斷了方子傑的思路。

  他看著桌上空空的碗盤,有些可惜的念叨:“唉,這牛肉幹你也不知道留點,現在農村能買點肉多不容易啊?你看嫂子辛辛苦苦給你做的,你就全拿出來招待別人了。”

  說著,他還用鼻子哼哼了兩聲。

  也是,大家每天都在一起,雖然他沒方子傑那麽深沉,但還是多少能看出胡團長和指導員的不對勁,有所不滿也是一定的。

  方子傑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好半天才嗬嗬笑了兩聲:“我這不是忘了麽。”

  而他的心裏,此時再次惦記起那個柔弱的女孩兒。

  他要是出了事兒,家人隻會惋惜,以後沒有‘傻子’再給他們寄錢了。顏琪芮呢?她會不會有那麽一點傷心?會不會在多年後,還會偶爾想起他?

  方子傑的思維有些飄散,好一會兒才起身,將自己藏在櫃子裏的存折拿了出來。

  看著上麵那四位數的數字,他的心裏忍不住悵然:哎,早知道前些年就多存些下來了。現在這點,能夠她們母子三人過多久?會不會還沒她手裏的存款多?

  “明天有車出去沒?我去給家裏匯點款。”

  罷了罷了,他要是這次能活下來,以後再多寄些回去。若是……希望她以後能找到一個真心對她的人,好好過一生吧。

  這麽想著,心裏竟然有些酸酸的,很難形容這種感受。

  *******

  顏琪芮並不是一下子就收到了這麽大筆的款項。

  最開始,她收到的是五十元。

  她用這筆錢,支付了之前來幫忙的村民們的工錢,然後又買了些家庭用品,也就消耗的七七八八。

  而時隔三個多月,在公安局上班的李魁,卻忽然找上她的家門,拿出的匯款單,才結結實實的驚了顏琪芮一跳!

  “這麽多錢我肯定不能收。”

  “這匯款單我上個月就收到了,但我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我昨天收到了子傑的信。”李魁也不兜圈子,直接將信件掏了出來。

  顏琪芮接過一看,上麵除了交代李魁將錢取出來,直接送到她家裏之外,還交代讓李魁多照顧他們孤兒寡母,其他也就沒什麽了。

  “那我也不能收啊!我嫁給方子傑兩年,他沒盡到丈夫的責任,所以之前他幫我修房子也好,給我那五十塊也好,我都收的心安理得。”

  “可現在好幾千塊,我憑什麽收?我們已經離婚了,沒有任何關係!”

  顏琪芮並不是在假裝推拒。

  她是喜歡錢,更喜歡富足的生活。但她現在的日子,平靜又自在,一不缺衣少食,二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為什麽要憑空去欠個人情?

  李魁見她並不似作偽,這才又掏出一封信:“這兩封信是我一起收到的,並沒有拆,你看看吧?”

  顏琪芮差點翻個白眼兒給他,好努力才克製住。

  嘖!雖然李魁這樣反複考驗,也是為了自己兄弟的血汗錢不打水漂。但作為被考核對象,她怎麽就那麽不爽呢?

  感覺像是自己的品行,還得拉出來給大家溜溜似得……

  沒好氣兒的拆開信,裏麵的第一段話,就讓顏琪芮怔住了。

  ‘大丫,見信安。冒昧給你匯了筆錢,大概將你嚇著了吧?別怕,我沒有惡意。我有任務需要執行,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這些錢,我希望能用在更有意義的地方,而不是隻填補給方家那樣的無底洞。

  我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太直接,但我希望你以後的日子,能過的平安順遂,幸福安康,就像我也參與其中了一樣。

  現在想來,你堅決的和我離婚,從而脫離了那個家庭,未嚐不是一件幸事。

  也許你會奇怪,咱們倆的相處時間並不多,為什麽我會將錢全部給你,而不是交給方家。

  我想,這大概人和人之間,也講究一個緣分吧。

  你很溫柔,又很堅強。明明陷在最深的泥沼裏,也有一種向陽的光芒。

  這是我渴求的,也是我做不到的。也許我這種心機深沉的人,注定隻能仰望。

  所以你不必心中有所負累,因為我一想到把錢留給你,心裏隻剩一片祥和,沒有不甘,也沒有企圖。但若是把錢留給方家,我想我做鬼都不會開心。’

  一頁紙很快讀完,顏琪芮沒急著往下翻,反而定定的看著李魁,問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人還活著麽?”

  李魁點點頭:“我收到這筆匯款,心裏就一直不安穩。後來打了電話去他們軍區,說是他已經被調到省裏來了,而我也沒有省軍區那邊的聯係方式。”

  “直到收到信的前兩天,我才接到他的電話,說人已經到了省軍區,一切平安。”

  顏琪芮揚揚手裏的信紙:“一切平安?那為什麽他寫的跟絕筆信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