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哥哥！”

  慕歸程正想一腳狠狠地將那人手中的刀子踹飛，祁雪兒就如同一隻輕靈的小鳥一般，護在了他麵前。

  刀子，沒入血肉的聲音，突兀地在空氣中響起，持刀的那男人見自己已經完美地完成了任務，他不再戀戰，他整理了下臉上的黑色口罩，就一陣風一般消失在道路深處。

  “歸程哥哥，你怎麽樣？你有沒有傷到？”

  祁雪兒的身體，搖搖欲墜，她慘白著一張小臉，但她仿佛感覺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她的唇，蒼白地顫抖著，她的眼中，隻能看到她對慕歸程的關切。

  “我沒事。”

  慕歸程眸光複雜地從遠處收回視線，他虛虛地扶住祁雪兒，淡淡開口，“我送你去醫院。”

  感受到了慕歸程語氣中的冷淡，祁雪兒心中微微覺得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她努力設計了這麽一場為了他不顧生死的好戲，他對她的態度，竟然依舊這般的冷淡。

  是了，今晚的一切，都是祁雪兒故意設計的。

  重活一回，慕歸程對她冷漠的態度，讓她的心中，盛滿了危機感。

  想到曾經她還是沈雪瑤的時候，雖然後來她做的一切敗露，慕歸程對她恨之入骨，但最開始，他認定了是她為了救他變成了植物人的那段時間，他還是對她很好很好的。

  她了解慕歸程，她知道，他這樣的人，最注重別人予他的恩情。

  他太渴盼溫暖，別人給他的一丁點兒溫情，他都能銘記一輩子。

  所以，她打算故技重施。

  如果，讓他認定，她為了救他，不顧生死，她在他麵前，身受重傷，就算是他不能立馬愛上她，他們之間，也有了割舍不斷的牽絆。

  最起碼，他不會再繼續排斥，她靠近他。

  有了靠近他的機會，他們的感情升溫，是早晚的事。

  “歸程哥哥，我疼，我好疼……”

  祁雪兒覺得，慕歸程現在對她的態度如此冷淡，是因為還沒有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不可能對今晚的事情，無動於衷。

  這麽想著，祁雪兒更加賣力地表演，“歸程哥哥，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祁雪兒，你沒傷到要害，你應該沒那麽容易死。”

  慕歸程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見祁雪兒的身子，軟軟地往他的懷裏倒去，他的眉頭，克製不住擰緊。

  不過，注意到祁雪兒前麵的大片的衣衫，都被染成了血紅，他並沒有直接把她給扔出去。

  他極其不耐煩地抓著她的肩膀，讓她無法繼續往他懷裏鑽，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了秦危的電話。

  “來傾城居！”

  聽慕歸程的語氣，祁雪兒知道，他應該是在給他的高級特助秦危打電話。

  她覺得，他應該是要和秦危一起陪她去醫院。

  她怎麽都不敢想，他竟是直接讓秦危送她去了醫院，而他則是麵無表情地走進了傾城居裏麵。

  不，也不能算是麵無表情。

  他在放開她的時候，微微蹙了蹙眉，還拍了下他身上的衣衫，仿佛，他的身上，沾到了什麽極為不幹淨的東西。

  但，方才，除了她碰到過他的身體，他的身上，根本就沒有沾到過什麽別的東西。

  意識到慕歸程這是在嫌棄她，祁雪兒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口更疼了，她的呼吸，都有點兒不太順暢。

  方才，她的雙眸中含著晶瑩剔透的淚光，純粹是在裝可憐，可這一刻，她是真的想哭了。

  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掉，“歸程哥哥，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我真的好害怕，我會就這樣死了。歸程哥哥，你陪著我好不好？”

  “祁雪兒，你害不害怕，跟我有什麽關係？！”

  她害不害怕，跟他有什麽關係？！

  祁雪兒覺得自己更不好了，他怎麽能這麽冷血這麽無情！

  她方才護在他麵前，是為了救他好不好！

  祁雪兒在慕歸程麵前，一直都是溫婉善良、善解人意的人設，她當然不能歇斯底裏地吼出這些話。

  她隻能淚眼汪汪地喚慕歸程的名字，“歸程哥哥……”

  “歸程哥哥，我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好怕……歸程哥哥，我好怕我會再也見不到你了……”

  “祁雪兒，我說過，你沒有傷到要害，你死不了！”

  慕歸程的聲音，淡到了極致，帶著不近人情的疏冷，讓祁雪兒一瞬間覺得，他仿佛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立在雲端，無情無愛的神佛。

  “祁雪兒，如果你真傷得快死了，你不會有力氣，說這麽多廢話！”

  廢話……

  他竟然說，她方才可憐巴巴、情真意切地說的這些話是廢話！

  祁雪兒生生地被慕歸程氣得吐出了一口血。

  她的確是沒有傷到要害，她吩咐那人行事的時候，跟他確認過，她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更不會有性命之憂，她不過就是會受點兒皮肉之苦。

  她現在的傷，不至於讓她昏死過去，但聽著慕歸程這不帶半分感情的話語，她被氣得吐血之後，竟是生生地昏死了過去。

  慕歸程涼涼地掃了祁雪兒一眼，他的麵上，沒有半分的慈悲。

  昏倒了好啊！

  這個世界，總算是安靜了。

  “送她去醫院！”

  慕歸程淡淡地吩咐了秦危一句，就不帶半分感情地往傾城居裏麵走去。

  對於方才祁雪兒不管不顧擋在他麵前的行為，慕歸程真的是沒有半分的感覺。

  如果非要讓他說，他有什麽感覺，他不過就是覺得有些反胃罷了。

  表演的痕跡，太過濃重，讓他忍不住想起了，當年沈雪瑤所謂的為了救他，變成了植物人。

  一樣的惡心，一樣的拙劣。

  他已經被沈雪瑤蒙蔽過，他不會再傻到，重蹈覆轍。

  他不相信，那個男人揮著刀刺向他的時候，祁雪兒會這麽巧地剛好從傾城居這邊路過，他更不相信，一個殺人殺紅了眼的亡命之徒，在把刀刺出去之後，還會刻意壓低了刀的位置。

  從本該刺在心髒的高度，刺在了一個人的肚子上。

  更何況，他根本就不需要祁雪兒救，她不擋在他麵前，他完全可以將刀子踹飛後，鉗製住那個男人。

  而她撲過來，倒是給了那個男人逃掉的機會！

  祁雪兒當然沒想到，她精心設計的這場好戲，竟然被慕歸程給看了個透徹。

  如果讓她知道，她挨了這麽一場疼，反而讓慕歸程越發厭惡她，隻怕她又得慪得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