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沈傾直接將懷中的琵琶毫不客氣地砸在了慕歸程的身上。

  她強壓下自己心口翻湧起的一些不該有的莫名其妙的情緒，她聲音冷凝地對著他開口，“慕二少，你有病！”

  用琵琶砸完慕歸程之後，沈傾才意識到，她一時衝動之下，做了什麽。

  砸慕歸程，她心中很爽，也不後悔。

  渣男的不信任，將她一點點逼向絕路，重活一回，她隻想狠虐渣男賤女，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但，這琵琶，是封老爺子的珍藏，不管她多恨慕歸程，也不該用封老爺子的東西砸他。

  萬一砸壞了這麽名貴的琵琶怎麽辦！

  為了慕狗，砸壞了琵琶，真的不值得！

  方才砸了慕歸程的那一下，沈傾已經掙開了他的手，是以，她現在能夠不受任何鉗製地走到封老爺子麵前。

  她頗為愧疚地開口，“爺爺，對不起，剛才我不是故意毀壞你的琵琶的。”

  “沒事！”

  封老爺子看到微微有些破損的琵琶，笑得越發和藹了好幾分。

  他開心地對著沈傾豎起大拇指，然後頗為不讚同地看了慕歸程一眼。

  “小傾，方才你做的太對了！有些人，就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卻不做人事！都一把年紀了，還想占小姑娘便宜！下一次，這種老男人再敢抓你的手，你直接將琵琶砸他頭上！”

  “把人砸傻砸殘，有什麽後果，爺爺擔著！”

  沈傾，“……”行吧，封老爺子對她，還真是毫無原則地偏愛。

  而且，仔細一想，她現在的身體，才十八歲，而慕歸程現在，已經二十七歲了。

  九歲的年齡差，三個代溝，與她相比，慕歸程的確是個老男人了。

  這個認知，讓沈傾的心中，忽而說不出的爽。

  聽了封老爺子的話，慕歸程的眉頭，不由得擰得很緊很緊。

  他怎麽覺得，封老爺子這話，把他給說的，好像跟那種油膩老男人、色中餓鬼一般？

  他方才，不過就是，因為這琵琶聲，忍不住想起了他心愛的姑娘，才會克製不住失態。

  冷靜下來之後，慕歸程又覺得特別特別好笑。

  他竟然會傻到，把一個貌醜無鹽的小傻子，當成了他心愛的姑娘！

  他心愛的姑娘，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她又怎麽可能會回來了！

  果真，是他想她想瘋了，竟然幻想，他回來了。

  一年前，沈傾不是直接被封東陵殺死，可若不是他幫著沈雪瑤從監獄出來，還給了她那麽多幫手，沈傾也不會死得那般淒慘。

  再加上之前封東陵一次次傷害沈傾，慕歸程與他自然是水火不容的。

  隻是，封老爺子與傅老夫人是好友，封老爺子一直對他很好，再加上今晚上傅老夫人非逼著他過來送賀禮，他才會帶著小川來這邊一趟。

  慕歸程皮厚，琵琶砸他那一下，他雖然沒受什麽傷，但心中也十分不爽。

  可他心中一直想著他心愛的姑娘，他心口疼得太過厲害，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情跟一個傻子計較。

  他紅著眼圈轉身，就抬腳快步往大廳外麵走去。

  沈傾離開後，他就開始失眠，一年多了，除了昏迷，他真的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活著，對他是一種痛不欲生的折磨。

  他無數次想過，要跟著沈傾一起走。

  死，不可怕。

  最悲催的是，一個人，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小川得了嚴重的自閉症，他已經那麽深地傷害過小川，他不能，再自私地放下照顧小川的責任。

  還有傅老夫人。

  傅老夫人年近七十，她兒子兒媳都沒了，長孫也出車禍走了，她隻剩下他一個孫子，他不能再自私地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他慕歸程，連死都不配。

  慕歸程重重地闔上眼睛，他用力按著自己那疼痛欲裂的心口，隻是，疼痛，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影隨形，他已經喪失了緩解疼痛的能力……

  沈傾竟然敢用琵琶砸凶殘沒人性的慕二少！

  現場眾人都為沈傾捏了一把冷汗，大家覺得，就算是有封老爺子護著，她大致也得被慕二少虐殘。

  結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慕二少，竟然沒有虐沈傾就這麽走了？！

  震驚過後，大家意識到還沒有為這一曲精彩的琵琶鼓掌，大家連忙爭先恐後鼓掌。

  不隻是因為看出了封老爺子看中沈傾，想要奉承她，更是因為她高超的技藝，對她真心的讚美。

  “沒想到啊，小傻子琵琶竟然彈得這麽好！跟劉老比，也絲毫不遜色啊！”

  “什麽小傻子！沈傾她根本就不傻！你見過琵琶彈得這麽好的傻子？”

  “不愧是封老選中的孫媳婦，沈傾真是太優秀了！”

  “沈傾和封少，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

  聽著眾人對沈傾的讚美，沈妍妍氣得一張小臉徹底扭曲。

  她恨恨地盯著麵前的沈傾，恨不能用眼神在她臉上戳出一個血窟窿。

  沈傾，你以為，彈琵琶大出風頭，你就能搶走封少了？

  你做夢！

  今天晚上，我會徹底讓封爺爺厭惡你！

  沈妍妍又恨恨地瞪了沈傾一眼，就悄悄離開了大廳，往走廊深處走去。

  沈傾正與封老爺子說笑著，她忽而感覺到有一道怨毒的視線，落到了她身上。

  那種感覺，如同她的身體，被蛇蠍緊緊鎖住，那麽怨毒的光芒，讓她背上的寒毛，都克製不住地豎了起來。

  不是沈妍妍。

  沈妍妍雖然又壞又惡毒，但她的視線，還沒這麽瘮人。

  沈傾下意識轉過臉，往視線來源的方向看去。

  封東陵。

  但方才用那種怨毒的眼神盯著她的人，顯然不是封東陵。

  會是誰呢？

  難不成，是重生回來後的沈雪瑤？

  封東陵其實過來有一段時間了。

  他一進大廳，就聽到了一陣悅耳動聽的琵琶聲。

  他怎麽都不敢想，彈奏琵琶的，竟然是沈家的那個傻子。

  以前，小傻子總是喜歡纏著封東陵，他分外厭惡，她今天當眾彈奏琵琶，他自然覺得，那個沒臉沒皮的小傻子，是故意來吸引他的注意。

  就很氣。

  更氣的是，看著麵前大廳中的小傻子，他竟然，克製不住失神。

  見沈傾那雙含笑的眸望了過來，封東陵瞬間惱羞成怒。

  他快步上前，以最惡劣最生冷的語氣對著沈傾開口，“沈傾，你作妖還沒夠是不是？！嗬！今天招數更高了，還想用一支琵琶曲，來吸引我的注意？”

  “沈傾，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乖乖滾出封家，以後再也別出現在我麵前！否則，我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