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小傻子臉上抹的這東西，防水性真挺好的。

  她的臉，被趙菁菁等人按在水裏那麽久，這五顏六色的顏料，在她的臉上，也不過是暈開了一些。

  沈傾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用卸妝水把臉上的花花綠綠清洗幹淨。

  一路上，又有許多關於小傻子的記憶，慢慢出現在沈傾的腦海之中。

  幾年前，小傻子就開始往自己的臉上塗抹這種花花綠綠的東西，她會這麽做，還是被趙菁菁教唆的。

  小傻子因為腦子不太好，大家都喜歡嘲笑她。

  她雖然笨一些，傻一些，但也能感覺出大家對她的惡意。

  她很難過，她希望大家別那麽討厭她。

  趙菁菁告訴她，隻要她用她給她的顏料，每天都把她的臉塗得五顏六色，大家就不會繼續討厭她了。

  小傻子是真的傻，她真的照做了，把好好的一張臉，糟蹋成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清理幹淨小傻子的臉後，看著鏡子裏麵這張幹淨靈動的小臉，沈傾微微有些恍神。

  她還以為，這五顏六色的顏料下麵，小傻子的臉，會不太好看。

  事實完全出乎了沈傾的預料。

  小傻子的這張臉，真的是太好看了！

  甚至，與她以前的那張臉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小傻子的眼珠子特別黑，眸中總是濕漉漉的，看上去如同小鹿一般純淨美好。

  但是因為她的眼尾微微有些上挑，笑起來的時候，又帶著一抹瀲灩的媚，靈動逼人，又媚態撩人，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保護她，又忍不住想要將她箍在懷中，把自己的心捧給她。

  沈傾以前身體不好，長期生病，一張臉病態瘦削。

  小傻子也很瘦，但她的臉，是圓潤的鵝蛋臉，因為年輕，她的臉上，還有可愛的嬰兒肥，看上去說不出的討人喜歡。

  不像是沈傾臉上病態的白，小傻子的臉上，帶著自然健康的紅潤，那副生氣勃勃的模樣，仿佛春日裏盛放的嬌花，美不勝收。

  小傻子臉上長年畫著厚重的妝，沈傾挺擔心她皮膚不好的。

  事實證明，她真的是多慮了。

  小傻子的皮膚，真的是太好了，如同剛剛剝好殼的雞蛋，讓沈傾忍不住感歎，年輕真好！

  健康真好！

  而且……小傻子的身材，也真好。

  明明那麽瘦，竟然還特別特別有料。

  沈傾知道，外麵的人，都已經習慣小傻子這張花花綠綠的臉了，她若是不想讓人看出異樣，她以後也應該把這張臉畫得花花綠綠。

  但，小傻子皮膚底子雖然好，沈傾也舍不得這麽糟蹋這張臉。

  她還是決定，以後別再往自己的臉上亂捯飭顏料等東西了，還是戴口罩比較安全健康。

  小傻子身上也怪髒怪髒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洗澡了。

  沈傾在浴缸裏麵泡了好一會兒，又衝洗了好幾遍，才能看出身上肌膚本來的顏色。

  洗一個澡，感覺，掉了兩斤灰。

  難怪方才她撞到慕歸程懷中的時候，他看上去那麽嫌棄。

  嫌棄吧，等她將來完成任務後把他踹開，他趴在地上哭死，他也別想再碰到她一根小指頭！

  洗完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沈傾感覺一身的輕鬆。

  她找出小傻子用的手機，就想上網查一下百裏燁還有小川他們的消息。

  近親情怯，將手機拿在手中之後，沈傾又有點兒不太敢點進去，她怕，一年前，大哥已經死在了那場車禍之中。

  指尖顫抖了好一會兒，她才在手機瀏覽器上輸上了百裏燁的名字。

  百裏燁還活著。

  網上最近的一條關於他的新聞，是在三天前，他出席了一場商業會議。

  有記者拍了視頻。

  視頻中的百裏燁，豐神俊朗，清潤如玉，隻是，他的眸中，帶著令人心疼的孤寂與苦澀。

  沈傾知道，他一定是在內疚，他覺得他沒有保護好她，讓她死在了沈雪瑤的手中。

  可是那天，他真的已經盡力了。

  他不必愧疚的。

  輕輕地觸碰了下視頻中百裏燁那張沒有分毫笑意的俊臉，沈傾真想頃刻就衝到他麵前，告訴他，大哥，我回來了。

  可是，想到一年後可能的別離，她不敢出現在他麵前，與他相認。

  網上關於小川的消息，停留在一年前。

  小川，親眼目睹了她的死亡，得了很嚴重的自閉症。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願意與別人說話，不願意與周圍的人進行任何形式的交流。

  有媒體拍到過小川一個瘦削的側影。

  他坐在輪椅上，抬頭平視著前方，他的側臉，看上去漸漸有些像慕歸程了，但他給人的感覺，卻比慕歸程還要孤冷。

  仿佛，他自己，便自成一方小小的世界，周圍的喧囂或者繁華、寂寥，都已經與他無關。

  看著小川坐在輪椅上的側影，沈傾的眼淚，克製不住從眼角滾落。

  縱然沒有完成那兩個任務，她不敢與小川他們相認，她也想，悄悄出現在小川身邊，溫暖他，讓他重新熱愛這個世界。

  如果，他連這個世界，都已經不再熱愛，甚至，連自己都不愛，他又能在這個世上，存在多久呢！

  從網上，沈傾也看到了沈雪瑤的消息。

  沈雪瑤的確已經死了。

  一年前，她跳下懸崖自殺，百裏長庚的手下，在斷崖下麵，找到了她的屍體。

  從萬丈懸崖墜落，粉身碎骨，沈雪瑤的臉，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不過，警方對她的遺體進行過基因比對，那的確是她的屍體。

  退出手機瀏覽器，沈傾心中冷凝一片，她背脊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沈雪瑤，她肯定已經重生回來了。

  重生後，她會是什麽身份？

  沈妍妍？

  絕對不可能！

  沈妍妍從小到大，表麵小白蓮，背地裏毒蛇花，她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她應該不是重生回來的沈雪瑤。

  找到重生後的沈雪瑤，難度堪比大海撈針，但不管再難，沈傾都會找到她。

  千刀萬剮的仇，不能不報。

  沈傾也想完成任務，好好活下去，擁有嶄新的，不一樣的人生。

  沈傾想事情想得入神，沈妍妍帶著明顯探究的聲音就在她房門口響起。

  “姐姐，今晚封爺爺壽宴的晚禮服，我幫你挑好了，你要不要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