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慕歸程，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滾出去！”

  顏清歡怎麽都沒有想到慕歸程會忽然進來，看著這個完全不信任她的小傾，狠狠地傷害過她的小傾的男人，她心中隻剩下厭惡與怨恨。

  她恨不能，抓起掃帚，把他給砸出去。

  可惜，病房裏麵沒有掃帚，她隻能隨手抓起一旁的椅子，毫不客氣地往慕歸程身上砸。

  顏清歡以為，她這麽狠地砸慕歸程，他會避開的。

  誰知，他的雙腳，如同長在了地上一般，他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

  木質的椅子，算不上太重，但砸在身上，那滋味也不好受。

  椅背還剛好砸到了慕歸程的額頭，傷口細小，不過，很快還是有鮮紅的血液溢出。

  慕歸程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他固執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抓住沈傾的小手。

  她的小手，之前被顏清歡蓋在了被子下麵。

  天不算涼，被子很厚，但她的小手，卻涼得可怕。

  也醜得可怕。

  慕歸程的視線，如同著了魔一般，膠著在沈傾醜得慘不忍睹的小手上。

  她出獄後，其實，他是注意過她手上的傷的。

  那個時候，他對她滿滿的盡是冷嘲熱諷。

  怎麽，跑出去勾有婦之夫，被人給揍了？沈傾，你特麽真賤！你這種人盡可夫的髒女人，死了也是活該！

  最恨沈傾的時候，慕歸程真的是恨不能將最惡毒的話都加諸在她身上，恨不能讓她魂飛魄散。

  但這一瞬，他寧願自己魂飛魄散，也希望她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傾傾，你疼不疼？”

  慕歸程將臉貼在沈傾醜陋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傾傾，我知道你疼，我知道你一定很疼很疼。”

  “傾傾，對不起，我誤會了你，我錯信了沈雪瑤，我不相信你，傾傾，我真的後悔了，我悔不當初，傾傾，我不求你原諒我，我隻求你，睜開眼睛，趕快好起來，好不好？”

  沒有人回應他。

  顏清歡依舊如同看仇人一般盯著慕歸程，她是真的想，直接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把他給轟出去。

  但他抓著沈傾的小手，她怕她衝動之下會傷到沈傾，她才硬是壓下了想要將他大卸八塊的衝動。

  將沈傾的小手，貼在他的臉上，慕歸程能夠清晰地感覺出，她小手上麵的骨節，扭曲得有多厲害。

  對，她出獄後，就是用這雙手，做著最髒最累的活兒，隻為攥夠錢，好將來生產的時候，有錢去醫院生下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她肚子裏麵懷著的，是他們的孩子，可他不願意承擔一絲一毫的責任。

  一毛不拔。

  她做清潔工，一個月的工資，隻有兩千塊，除卻她平日裏吃飯、坐公交，剩下的錢，真的是少之又少。

  他隨便給沈雪瑤買一件東西，都幾百萬，可他最愛的人，他的妻子，他卻，連她生產的錢，他都要她自己攥。

  她當時身體那麽差，還挺著大肚子，還要接受工作單位的刁難，她心裏，該有多苦！

  她當時，真的很缺錢很缺錢，她那麽缺錢，哪怕，她知道她生病了，她也是，沒有錢去醫治的。

  越想心口越疼，慕歸程死死地抓著沈傾的小手，無聲哽咽。

  “傾傾，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慕歸程，你給我閉嘴！”

  慕歸程這麽疼痛地懺悔，顏清歡站在一旁聽著，真的沒有半分感動的感覺。

  她隻覺得搞笑與惡心。

  遲來的深情，比草還輕賤。

  人都被他折騰得快要沒了，他這所謂的懺悔，又有什麽意義！

  沒有任何意義的！

  就好像，殺了人之後，再說一句對不起，這歉意，於事無補，了無意義！

  “慕歸程，我再說一遍，給我出去！別在這裏，惡心我的小傾！”

  因為長時間沒有休息，顏清歡的眸中，也彌漫著濃重的紅血絲。

  她恨恨地盯著慕歸程，一字一句開口，“小傾她不想看到你！她不想聽到你的聲音！若你真覺得愧對小傾，以後就別再出現在她麵前惡心她！”

  “對，你不是向沈雪瑤那隻臭蟲求婚了麽？！慕歸程，你現在，應該去陪你的未婚妻，而不是在這裏，惡毒地膈應我的小傾！”

  顏清歡脾氣火爆，但她出身於名門世家，她有修養，有氣質，她不喜歡對人惡言相向。

  但她真的是太討厭慕歸程還有祁盛璟等人了，她真的是恨不能將最厭惡的話，都送給他們。

  “我不想跟沈雪瑤結婚，我隻想跟傾傾在一起。”

  慕歸程依舊固執地緊緊地抓著沈傾的小手，他眸光深深地凝視著她那沒有絲毫生氣的小臉，心口疼得仿佛被戳進去了一把刀，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雪瑤……

  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慕歸程心口疼得越發的令他崩潰發狂。

  這段時間，他對沈雪瑤，真的很好。

  他對她，予取予求，百依百順，他還在眾人的見證下，向她求婚。

  對，那天晚上，他醉酒，他可能，還碰了沈雪瑤。

  對，有一天早晨，他還裝出了他和沈雪瑤情意正濃的假象，逼著沈傾去給他們買套！

  慕歸程疼到心口發顫，他竟然，讓他最愛的姑娘，去給他和沈雪瑤買那種東西！

  小九，我親了你，你以後，就是我的男人了，你不能再對別的小姑娘好。

  傾傾，執子之手，與你偕老，這輩子，我隻要你一人。

  曾經，說好的，一生一代一雙人，可終究，他還是，身邊有了別人，他也親手，將最鋒利的一把刀，紮在了她心上。

  那天早晨，他逼著她給他和沈雪瑤買那種東西，看著她小臉上的表情，瞬間疼到破碎，他隻覺得舒暢萬分。

  可現在想起來，她臉上的每一分痛意，都千倍萬倍紮在了他心上。

  “傾傾，對不起，對不起，我背棄了，我們的誓言……”

  慕歸程疼得直接彎下了腰，他用力捂著自己的心口，可他這裏，得不到救贖，永遠都得不到救贖！

  慕歸程正心痛得幾乎要瘋掉，他就聽到了沈傾的聲音。

  她聽到，她輕聲呢喃。

  “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