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那個女人，她罪該萬死。

  可聽了秦危的話，慕歸程還是下意識開口，“這件事情，我會處理！”

  頓了頓，他接著開口，“我媽是正常死亡！”

  秦危心中頓時明了，老大，這是不想沈小姐被判死刑或者無期。

  這次的謀殺，證據確鑿，若是把事情捅到警察局，隻怕沈小姐得償命。

  老大，真的是愛慘了沈小姐。

  可惜啊，此間橫亙著血海深仇，有情人終究是成不了眷屬。

  看著血紅著一雙眸，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盯著液晶屏幕的慕歸程，秦危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場車禍。

  那場車禍，沈小姐是醉駕，撞死人後逃逸。

  按照華國的法律，醉駕撞死人後逃逸，怎麽著也得判十年有期徒刑，以祁家的權勢，讓沈小姐判無期或者死刑都有可能。

  祁家不缺錢，他們不接受賠償，他們是鐵了心要沈小姐給祁雲汐償命。

  是老大，四處奔波，想方設法請求祁家的原諒，沈小姐才被判了四年。

  隻是老大太驕傲，沈小姐對他的背叛，又是他心中拔不掉的一根刺，這些事情，他永遠都不可能告訴沈小姐。

  秦危離開後，偌大的病房，隻剩下了慕歸程和秦芷的屍體。

  慕歸程那雙赤紅的眸中，漸漸浮起了一層霧，他跪到床邊，攥緊了秦芷的手。

  “媽，對不起，沈傾罪大惡極，可我還是做不到，把她送到警察局！”

  “不過媽，你放心，她害死了你，我會為你報仇！我會讓她付出最慘烈的代價！我會讓她血債血償！”

  “媽，我一定會讓沈傾血債血償……”

  沈傾沒找到杜若。

  沈傾去到杜若家裏的時候，她早就已經出了國。

  她的家裏，隻有年邁耳聾又不識字的老母，沈傾跟她比劃了好久，她才勉強明白了她是在找杜若。

  她說杜若昨天出國了，得過好久才能回來。

  沈傾不知道杜若母親這口中的好久是多久，她怕等她死後，杜若依舊不會回國，她拜托洛千山，讓他的人幫她在國外尋找杜若。

  她好早日從杜若的口中，得到唐淺被害、慘死的真相。

  沈傾去杜若家裏，是洛千山開車送她過去的。

  她並沒有逞強，她知道自己這身體，現在是開不了車的，她開車上路，簡直就是公路殺手，嚴重危及別人性命。

  洛千山送她回小公寓的時候，他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恰巧杜若家這邊，距離公墓不遠，沈傾又想念唐淺了，她想去她墳前跟她說說話，她直接自己去了唐淺的墓前。

  人，活著的時候，不管再鮮活生動，死了，墓碑上貼著的那張黑白照片，都看不出絲毫的生氣。

  沈傾站在唐淺的墓前，她想說，淺淺，我很快就會去地下找你了。

  但她知道，唐淺盼著她好，她肯定不想聽她說這種喪氣的話，她並沒有把這話說出口。

  她苦笑一聲，輕聲對著麵前的墓碑開口，“淺淺，我會找出真相，給你報仇。”

  “我知道，你一定很擔心小川。”

  “我也擔心小川，我擔心我不在了，他會難過，他一個人，會很孤單。”

  “不，他不會一個人的。”

  “淺淺，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找到我的家人了。我有爸爸媽媽，我有親大哥。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的親大哥，你也認識的，他是百裏公子，他真的是一個特別好的人。”

  “等我走了，他們肯定會好好照顧小川。”

  “我就是……我就是覺得，對不住他們，我什麽都沒有為他們做過，過幾天，我跟他們相認後，我可能也陪伴不了他們幾天了。”

  “我不是個好女兒，我不是個好妹妹，我也不是個好媽媽。”

  “我也不是個……好朋友。”

  “我在乎的人，我誰都保護不了。淺淺，我保護不了你，也保護不了，你肚子裏的寶寶……”

  唐淺死後，沈傾經常會想起，她們最後見麵的那一幕。

  她不想做唐淺和霍靖琛的大電燈泡，她沒有賴著唐淺陪她一起吃晚餐。

  她現在會頻繁地去想，如果那天晚上，她死纏著唐淺，沒有讓她跟霍靖琛見麵，該有多好！

  或許，她便不會被周黑傷害，也不會，出現在霍靖琛的婚禮上，淒慘而又絕望地死去。

  可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死了的人，灰飛煙滅，再也回不來了。

  沈傾是簡單吃了幾口午飯後過來的。

  她跟唐淺，總是有說不完的話。

  從正午剛過，到日落西沉，她依舊站在唐淺的墓前。

  她努力在唐淺的墓前保持著一副開心歡喜的模樣，可她的眼眶，還是總是克製不住濕潤。

  到後來，她眼前的視線，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喉頭，總是帶著幾分腥甜的感覺，她努力壓製著，不讓自己在唐淺的墓前吐血，可她的唇角，還是被大片的殷紅，沾染了好幾次。

  真的是，苟延殘喘了。

  沈傾知道，這麽晚了，她該回去了，可是，舍不得就這麽離開她的墓前。

  她多希望，那天，被車狠狠撞飛，淒慘死去的人是她！

  那樣，她的淺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就還有機會長命百歲。

  起初，沈傾是站在唐淺的墓前，後來，她實在是站不住了，她直接坐在了地上。

  雙腿漸漸變得麻木，她費了好大的力氣，都無法從地上起身。

  她正想按著地麵站起來，一道盛滿了厭惡與憤恨的暴喝聲，就在她身後響起。

  “沈傾，你殺了我媽！為什麽要殺死我媽！”

  墓地有燈光，沈傾轉過臉，就看到了慕歸程那張帶著無盡深沉恨意的臉。

  燈光下，他的眸中，血浪翻湧，他死死地盯著沈傾的小臉，那副模樣，似乎是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沈傾卻是被慕歸程這話問得一臉懵。

  她有些迷蒙地開口，“媽……阿姨她怎麽了？她……”

  不等沈傾把話說話，慕歸程上前，他就伸出手，凶狠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沈傾，裝無辜是不是？！”

  “你一個殺人凶手，你有什麽資格裝無辜！你殺死了我媽，你往她身上整整紮了二十刀！我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