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紅，太過刺眼，讓他怎麽都下不了手。

  慕歸程條件性反射認定，沈傾脖子上會傷成這樣，肯定是祁盛璟下的手。

  畢竟，她不要臉地勾祁盛璟，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他手中嚐到苦頭了。

  可就算是知道，她會傷成這樣，純粹是因為她的不要臉，他的心口，還是會不爭氣地疼。

  他沒有再去掐她的脖子，而是改而抓住她的肩膀。

  他那雙猩紅的眸中，依舊有暴怒的火焰躍動，“沈傾，是不是非得死在祁大手中，你才不會再這麽不要臉？！”

  “慕二少，放開我。”

  沈傾的聲音，淡到了極致，還帶著濃重的疏離。

  她想趕快消失在慕歸程麵前，因為，她真的站不住了，她不想倒在他麵前。

  “放開你？！放開你讓你繼續去勾祁大麽？！”

  一滴豔紅的血液滴落在慕歸程的手背上，讓他臉上的綠光越發明顯，“沈傾，上次是把你扔到硫酸方池中，這一次是割斷你的脖子，是不是就算是祁大將你千刀萬剮，你也要纏著他不放？！”

  “沈傾，你特麽怎麽這麽賤！”

  聽了慕歸程這話，沈傾算是明白了，他這是以為，她脖子上的傷口，是祁盛璟割的。

  她其實，是懶得跟慕歸程解釋的。

  但她又不想一直被他這麽抓著不放，深吸了一口氣，她還是疲憊無比地開口，“慕二少，你想多了，我還真沒那麽賤！”

  “一個想要我死的人，我不會一次次往他身上貼。”

  “至於我脖子上的傷口……”

  “是祁盛璟想要對我用強，我自己割的。慕二少，這話，我知道你不信，我隻希望，你別再纏著我！放手！”

  她脖子上的傷，是她自己割的？！

  幾乎是下意識的，慕歸程就相信了沈傾的話。

  她沒有主動去勾祁盛璟，他心中歡喜，但想到她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體，用刀子割傷自己的脖子，慕歸程就又氣得發狂。

  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她要是再割深一些，她得死麽？！

  “沈傾，誰讓你割傷自己脖子的！你這個女人，你要是再敢傷害你自己，我……”

  慕歸程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注意到，沈傾的身子，克製不住滑落。

  他用力抱緊她，發現，她雙眸緊閉，倒在他懷中，一動不動。

  “沈傾！”

  慕歸程克製不住痛呼出聲，他絲毫不敢耽擱，他抱緊了她，就快步往樓下衝去。

  慕歸程直接帶著沈傾去了傾城居，路上，他已經吩咐秦危給私人醫生打電話。

  等他去到傾城居的時候，私人醫生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裏。

  私人醫生已經從秦危口中得知，病人是割傷了脖子，他們帶來了最好的止血的藥膏，生怕不能趕快給沈傾止血，會惹惱慕歸程這尊大佛。

  沈傾脖子上的傷口，並不算深。

  隻是淺淺地破了一小層皮，隻是因為她有凝血障礙，血才會一直沒止住。

  等到了傾城居的時候，她脖子上的傷口處，依舊隱隱有血絲滲出。

  私人醫生們給沈傾清理傷口，又敷了止血的藥膏後，她的脖子，才不再繼續往外麵滲血。

  自始至終，慕歸程一直鐵青著一張俊臉，跟吃人不吐骨頭的凶獸一般。

  私人醫生們被房間裏麵的低氣壓嚇得不輕，好不容易給沈傾處理完傷口，在慕歸程的許可下滾蛋，他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沈傾脖子上的那道傷口，也不算是多長，隻有三四厘米那麽長，但慕歸程怎麽看還是怎麽覺得不舒服。

  想，撫平她身上所有的傷痕，撫平她緊蹙的眉頭。

  注意到她右手手背上明顯的破皮，慕歸程的眉頭又是克製不住緊擰。

  方才，他隻顧著讓醫生給她的脖子止血，他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手也受傷了。

  床頭櫃上還有藥膏。

  慕歸程拿了消毒棉球，他抓起沈傾的小手，他一點點擦去她手背上的血霧與泥土，打算清理幹淨後，好給她上藥。

  “疼……”

  低低的、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看到沈傾的小臉瞬間皺起的模樣，慕歸程的心口，也不由得扯了下。

  “沈傾，疼死你活該！”

  雖是這麽說，慕歸程手上的動作，卻是放柔了不少。

  但沈傾那皺巴起來的小臉，卻是怎麽都沒有舒展開來。

  “疼……我疼……別打我……我疼……”

  慕歸程呼吸一滯，祁盛璟，他今天晚上，還打她了麽？

  明天，他就去打斷祁盛璟的腿！

  “沈傾，誰讓你腦袋有坑！祁大他根本就瞧不上你，你還總是去纏著他不放！”

  “沈傾，以後，別再去纏著祁大了！更不要去纏著別的男人！”

  “你不聽話，我打斷你的腿！”

  慕歸程這話說得咬牙切齒，他手上的動作，卻溫柔得讓他自己都有些嫌棄他自己。

  “還有，不許再讓別的男人親你！更不許去親別的男人！”

  “沈傾，聽到沒有？！”

  沈傾沒有聽到慕歸程說的話，她隻是覺得，她的整具身體，都被逃不開的疼痛與血色緊緊包裹。

  如同，墜落了看不到光明的煉獄，處處皆是刀山火海，讓她呼吸一口，都是疼。

  那麽疼那麽疼，好像，慢慢又來了好多好多的人。

  他們打她，罵她，將她的手腳踩在腳下，他們扯她的頭發，扯她的衣服，把她的腦袋，死死地往汙濁中按。

  還有人在往她的嘴裏灌東西，有人拿著刀子紮她，有人將她的腦袋踩到了地上，踩著她的耳朵，一下又一下……

  她不想在這種看不到光明的地方苦苦掙紮，她不想那麽疼，可，她求生無門。

  “別打我……疼……”

  縱然是在睡夢中，沈傾的身體，依舊克製不住地瑟縮、發抖。

  慕歸程薄唇緊抿，他放下手中的藥膏，坐到床邊，就將沈傾緊緊地擁到了懷中。

  他的唇，輕輕動了動，帶著壓抑的掙紮與情深。

  最終，他的唇，一點點落到沈傾的唇上，怎麽都不願意放開。

  “沈傾，抱緊我！隻要你願意抱緊我，刀山火海、地獄無間，我慕歸程，再不會讓你疼！”

  “傾傾，我依舊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