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

  疼得她，想要拚盡全力，落荒而逃。

  可，想到小川不知道被渾身是血地扔到了什麽地方，他現在正在受苦，不管眼和心被灼得多疼，沈傾還是強迫自己站在原地，麵對床上那對看上去郎情妾意的男女。

  “歸程，我……我已經是你的女人了，我的第一次，給了你，你可不能……不能辜負了我。”

  慕歸程眸光幽深莫測，但在看向沈雪瑤的時候，他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視線，如同定在了沈傾臉上一般。

  他一字一句開口，“瑤瑤，你把你最珍貴的東西給了我，這一生，我慕歸程，定不負你！”

  “歸程……”

  嬌滴滴的聲音，瘮得沈傾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聽到沈雪瑤的聲音，感受到他的胳膊被她給抱住，慕歸程的身體，一瞬間變僵。

  但想到沈傾對他的背叛，想到他頭上染上的那一層一層的綠，他還是強迫自己沒有把瑤瑤推開。

  “瑤瑤，我會對你好。”

  “你把幹幹淨淨的自己給了我，我自然要對你負責！瑤瑤，我會給你一場盛世婚禮，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才是最值得我慕歸程一生嗬護的姑娘！”

  最值得他一生嗬護的姑娘啊……

  曾幾何時，也有一人，對她說，她是他會用一生嗬護的姑娘。

  可終究，她的小九，懷中抱著的，成了別的姑娘。

  沈傾強行將自己的眼淚憋回去，她張了下嘴，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哽咽得太厲害。

  她用力深吸了幾口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稍微正常了一些。

  “慕二少，昨天晚上，我在媽……我在秦阿姨床前跪了一晚上，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諾，讓人給小川處理傷口。”

  慕歸程的雙眸，暴虐地眯起。

  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層層的烏雲，再一次交織，遮天蔽日。

  他還以為，看到他和沈雪瑤睡在了一起，這個女人，或多或少會有些難過。

  沒想到啊，他懷中抱的是誰，她完全不在意，她的心中，隻有她和野男人生的那個野種！

  怒氣叢生，無數道帶著血光的怒氣，在慕歸程的身體裏麵橫衝直撞，讓他的整具身體，幾乎要炸裂成災。

  瞥到床下的地麵上，堆積著沈雪瑤脫下來的淩亂的衣衫，慕歸程一把抓起那些衣衫，就狠狠地往沈傾臉上砸去。

  “沈傾，把瑤瑤衣服洗幹淨！”

  把沈雪瑤的衣服洗幹淨……

  沈傾本來就被衣服砸得有些懵，聽到慕歸程的聲音，一瞬間，她更是恍若石化。

  她不敢想，她的小九，那個曾經把她當成是眼珠子疼的小九，有一天，會讓她給別的女人洗衣服。

  他們情意正濃的時候，她洗她自己的衣服，他都是舍不得的。

  最是故人，心易變啊！

  沈傾垂眸，這衣服裏麵，還有沈雪瑤的貼身衣物。

  那上麵，還沾了，點點血跡。

  不堪入目。

  沈傾的心中，難堪到了極致，她不想洗，他們因為做那種事，而弄髒的衣物。

  “慕二少，我不是沈雪瑤的傭人！”

  許久許久之後，沈傾聽到了她那帶著濃重哽咽的聲音。

  “怎麽，沈傾，你就這麽想要給那個野種收屍？！”

  沈傾不想給小川收屍的。

  她這一生，最怕的，便是會給她在意的那些人收屍。

  慕歸程，再一次精準地抓住了她的軟肋，讓她，一顆心，被疼痛的旋渦，徹底吞沒。

  “不想的……”沈傾夢囈一般開口。

  “不想給那個野種收屍，這一生，你便好好給瑤瑤當牛做馬！”

  給沈雪瑤當牛做馬啊……

  就算是她拚盡這一生，給沈雪瑤當牛做馬，又還能有幾天的光陰呢！

  沈傾澀然而笑，“好啊，我給沈雪瑤當牛做馬。”

  “但是慕二少，也請你遵守承諾，讓人給小川處理傷口。”

  沈雪瑤一副溫柔純善的模樣，仿佛，她事事都為沈傾著想。

  她滿是歉意地看著沈傾，“姐姐，抱歉啊，你別誤會，我沒有讓你給我當牛做馬的意思。”

  說完這話，她又柔聲對著慕歸程開口，“歸程，我知道姐姐做過很多錯事，但她畢竟是我姐姐啊！你怎麽能，讓她給我當牛做馬呢！”

  “瑤瑤，讓她給你當牛做馬，那是抬舉她！”

  “我說過，沈傾這種肮髒的女人，給瑤瑤你提鞋都不配！”

  “歸程……”

  沈雪瑤的聲音中，似有嗔怪，但她眸中的得意，卻怎麽都掩蓋不住。

  慕歸程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她給沈雪瑤提鞋都不配這種話，可不管多少次聽，她心裏依舊說不出的狼狽。

  我的傾傾，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便是能給我的傾傾當牛做馬。

  傾傾，我會一輩子對你好，鞍前馬後，赴湯蹈火，生生世世，你比我慕歸程的命最重要。

  是誰？是誰在她耳邊溫柔低語？

  沈傾麵前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是她的小九啊。

  愛情，理當是平等的，付出也是相互的。

  她從來沒想過，要她的小九，為她當牛做馬。

  但她也不敢想，有一天，在她的小九的心中，她會低賤成這樣。

  她再不是，那個被她的小九捧在掌心的寶貝，而是，連給他心愛的女子提鞋都不配的肮髒的雞。

  “歸程，昨天晚上，你對人家一點兒都不溫柔，人家腰好疼……”

  “瑤瑤，是你太美，昨天晚上，我沒把控好力度。”

  “瑤瑤，今天，我會對你溫柔一些……”

  “歸程，你壞……”

  沈傾已經看不清麵前那兩人的臉，隻是他們這曖昧的聲音，刺得她耳膜生疼。

  她知道，她應該撿起沈雪瑤的衣服，趕快滾蛋、別在這裏礙他們的眼的。

  但是想到，六年前，他們新婚那晚，就是在這張床上，他們鴛鴦結發，許下了生生世世的諾言，她的腳下，就如同生了根一般，怎麽都移不開。

  我沈傾，要生生世世做小九的妻，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慕歸程，要生生世世對傾傾好，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小九，原來，這就是我們的至死不渝啊！

  沈傾還沒有從極度的疼痛中抽身而出，她就又聽到了慕歸程的聲音。

  “還不滾？！”

  “怎麽，想看我和瑤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