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二少，你不能這麽做！你恨的人是我，求求你別傷害小川好不好？”

  慕歸程仿佛沒有聽到沈傾的話一般，他自顧自開口，“慕寒川……慕……那個野種，不配姓慕！”

  “沈傾，別忘了，帶著你的情夫，去給那個野種改名！”

  “慕二少，小川不是野種，他真的是你的親骨……”

  “閉嘴！”

  慕歸程冷沉著一張臉將沈傾的話打斷，“你若再敢將那個野種往我身上賴，沈傾，我不介意給那個野種一個痛快！”

  他想要給他們的小川一個痛快呢……

  沈傾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捂住嘴，不讓自己難受得哭出聲，可她的身體，還是克製不住如同篩糠一般顫栗。

  誰家父親，會想，親手殺死他的孩子！

  小九，你的心呢？！

  你沒有心啊！

  沈傾不想給慕歸程下跪，哪怕被他逼著給沈雪瑤下跪，她也不想給他下跪。

  他是她的小九啊，給他下跪，就仿佛，曾經，那些熱烈的，歡喜的，纏綿的情事，都是她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就仿佛，她從來不曾擁有過她的小九。

  可，怕他會真的斷了小川後續所有的治療，沈傾還是雙腿一曲，重重地跪在了他麵前。

  “慕二少，你怎麽對我都可以，我都接受，求求你，別傷害小川好不好？慕二少，求求你……”

  慕歸程瞳孔驟然緊縮，顯然，他也沒想到，沈傾會卑微地跪在地上，對他這般苦苦哀求。

  在他的記憶中，沈傾一直都是驕傲的。

  北城第一美人，仿佛，從來不曾低下過她那高貴的頭顱，就連她被他逼著給沈雪瑤下跪，她的腰板，依舊挺得筆直，如同迎風傲雪的寒梅。

  怎麽現在，她忽然就變得這般卑賤了呢！

  他討厭，看到她這副卑賤的模樣！

  慕歸程心中煩躁到了極致，他正火燒火燎地難受著，一個醫生忽而衝了進來，“慕二少，太太醒了！”

  聽說沈雪瑤醒來，慕歸程冷凜地掃了沈傾一眼，他麵無表情地摔下幾句話，就快步往病房外麵衝去。

  “沈傾，你不是喜歡下跪麽？！好，等你跪到我滿意了，我便讓人給那個野種醫治！”

  跪到讓他滿意啊……

  鬼知道喜怒無常如他，什麽時候才能滿意！

  但不管他如何刁難她，為了小川，她隻能低眉順眼地跪著。

  沈傾想過，帶小川去別的醫院治療，可慕歸程的勢力，真的是太大了，她和小川，逃不過他的五指山的。

  她隻能，跪到他滿意為止。

  慕歸程嫌沈傾跪在醫院，會礙到沈雪瑤的眼，他讓她去傾城居大門外跪著。

  沈傾覺得，生活還真挺戲劇化的，帝都已經多日不曾降雨，但她跪在傾城居外麵當晚，帝都就下了一場大雨。

  春日的夜雨很涼，沈傾又怕冷，就算是她外麵穿了外套，她依舊凍得瑟瑟發抖。

  衣服，轉瞬就被淋透，她特別特別想，脫下這一身濕透的衣服，鑽進溫暖的被窩，睡個天昏地暗，可她不能離開，甚至，她都不能起身。

  傾城居的管家，打著傘立在一旁監視她，若她敢走，隻怕，天大地大，連一家願意接收小川的醫院，都不再有。

  她隻能，盼著雨趕快停下，那樣，最起碼，她不會冷得如此難受。

  大腦，昏昏沉沉的，她怕自己會倒下，連累到小川，她隻能一下一下狠狠地用指甲刺著自己的掌心，艱難地維持著清醒。

  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猛然停在她的身旁，地上大片的雨水被濺起，盡數落到她身上，凍得她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蘭博基尼的車門忽地拉開，沈傾隱約看到，立在她身旁的人是慕歸程。

  她伸出手，用力抓住他的褲腳，“慕二少，我跪，你讓我跪到什麽時候，我都願意，求求你，別斷了小川的藥好不好？”

  “髒！”

  聽到他的聲音，沈傾連忙從他的褲腳收回自己的手，是了，她被雨淋得都快要糊塗了，她竟然差點兒忘記，他最嫌她髒了。

  “慕二少，對不起，我剛才……”

  “滾！”

  “慕二少，求求你，你讓人繼續給小川醫治好不好，他真的……”

  “沈傾，你髒！”

  慕歸程厭惡地甩開沈傾又抓到他褲腳上的手，“滾！別髒了我這傾城居外麵的路！沈傾，給你三分鍾時間，從我眼前消失，否則，明天早晨，你一定會給那個野種收屍！”

  淋著雨跪了這麽久，沈傾的身體，本就已經支撐不住，被慕歸程這麽用力一甩，她直接狼狽地趴在了地上。

  “一！”

  這是，開始計時了。

  三分鍾，對她來說，有些困難呢。

  隻怕，三分鍾，她連站都站不起來。

  可，就算是很難，為了小川，她也得做到啊，她相信這個世界，有公平與正義存在，但在絕對的勢力麵前，一條人命，真的是太過渺茫。

  慕歸程的狠戾，她已經見識過多次，他若是真想要小川死，小川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站不起來。

  沈傾隻能以最卑微最狼狽的姿勢，用盡身上的最後一點兒力氣，在這冰冷的雨水中，一點一點往遠離他的方向爬。

  看到沈傾這副模樣，慕歸程不由得擰眉，甚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把她拉入懷中。

  想到她的虛偽造作，終究，他還是忍住了。

  爬？

  嗬！

  站起來滾蛋，多容易的一件事，這個女人，偏要這麽爬著裝可憐，果真，她惡心起人來，毫無底線！

  他簡直就是腦殘，才會因為這個惡心的女人，心口扯得這般厲害！

  慕歸程不想再看沈傾這副虛偽造作的模樣，筆直的長腿抬起，關門，一個迅猛的回旋，黑色的蘭博基尼，就消失在夜色深處。

  沈傾爬了好一會兒，才爬到了一旁的拐角，眼皮，好難抬起來。

  但，小川還在醫院裏麵，孤苦一人，她放不下心。

  她知道自己肯定又發燒了，她去藥店買了盒退燒藥，幹著吃下，回她暫時租住的廉價的出租房換了套幹淨的衣服，就往小川的醫院趕去。

  小川雙眸緊閉，一動不動地趴在床上，他的後頸，有一道明顯的紅痕，不像是睡著了，倒像是被人打暈了。

  “小川！”

  沈傾踉蹌著衝過去，她剛想檢查一下小川的情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衝出，就凶狠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江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