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時苦！

  每走一步，種種痛苦侵蝕，如蛇咬之痛，蟻噬之癢，象踩之裂，冰覆之寒，火烤之裂，令簫楠神色從青轉紫又到黑到蒼白。

  他算是知道九苦之毒，遠非本相惑心，還會延伸到身軀之中，帶來真正苦痛。

  帝體貴為不死不滅不傷，天級神器不灌注神元也隻能在他身上劃出道淡淡白痕，竟然在此刻浮現道道深淺不一的累累傷痕。

  “還有老苦，死苦，怨苦。”眼神中的動搖之念不曾生起就被掐滅，而他行在最前方猶如一盞明燈，壓過心碑光亮，而照映著那些已然開始隕落的七陵曆練者。

  雖說，眾生九苦，大多數人深陷其中也不過一兩苦，但不老長生海既是海神王所設考驗，就注定九苦之難非同尋常，哪怕不曾針對曆練者本心之苦也絕然難渡。

  他們踏上這片海，就做好麵對種種劫難，不過他們還是低估此海之苦，很多人連第一步生時苦都過不了。

  生亦何苦，死亦何歡本是道典上的法語，上神寫下來激勵後來求道之人，不過當他們真的回到生時，就知歡喜少有而苦難長存。

  短短三步之間，就見生之時，眾多強者於本心碑之像中變回小時候，親身經曆嗷嗷待哺，又到艱難成長，遇到各種磨難。

  一個個鏡像，早超脫鏡像，於洛妃仙諸人看來，他們在行走之間臉上的神情比顏料都要精彩。

  哭，笑，恨，怨…

  一種又一種，不斷交織著變成他們的人生，也許是曾經走過的人生，也或許是重新開辟的旅途，呈現在她們眼中充斥著股身臨其境的悲苦。

  她們才知道簫楠天資有多妖，縱然他不是帝境武者，心境也絲毫不遜於帝境，甚至超越太多，連帝境武者都不能走過去的不老海已被他走在前麵。

  他的帝體寶光流轉，結起靈陣印，竟是聚集到二十九道之光，立足地級九品層次，隱隱約約問境天級靈陣師。

  地級靈陣，超脫造化，能夠庇護紅塵世界的霸主級聖地為立宗之本，當少年站在這個層次之後就能締結此等層次的靈陣，屹立在整個東荒武界陣道之巔。

  然而，她們亦是知道靈陣師乃是陣師中的無上至尊，同等級之下完爆陣師，而他們釋放靈陣的速度極為妖孽，少年的實力比想象更強大。

  一道道靈陣環環相扣，猶如清輝締結於帝體之外，於頭頂密密麻麻的聚起金色法蓮之像，竟是和十九重帝獄交互輝映而將不老海的風波鎮壓下去。

  少年行過老苦，死苦，怨苦，經曆蒼老時無人可人，也承受過死之後衣不蔽體，更生諸怨不得輪回之苦。

  靈陣印破碎又生滅，金色法蓮乃是混沌神王所賜的道法造化，擁有不遜九道寶印決的護道之妙，結合陣道，也才堪堪抵擋這種心劫之苦行到第八苦。

  求不得苦！

  很多人徹底絕望，他們眼中不能逾越的天塹，在少年那兒如履平地，這種實力太妖孽，而他們連抗爭的資格都沒有。

  “老夫修行三千年才踏足武王境界，於此之境，又是盤立三千年不得破，倒是煉了顆自詡堅定的道心。”一尊老武王搖頭苦笑，後麵的話不曾說透，也引得人心內心共鳴，無非便是一句狗屁了。

  他們自以為是的道果之心，也要看和什麽人比，比之紅塵中人，也許強大如九天之星，高高在上，比之少年就是卑微極致的凡塵了。

  他們這一生也許就這樣了，長生不老海雖以九苦試心，卻何曾不是開悟，教他們認識到和至尊天驕的差距。

  很多人選擇退回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確是需要放下，隻有放下才能拿起吧。”

  可是更多人直接被海浪卷進無涯得深淵，經無暇的海潮衝擊後，變成白骨翻了上來，掛在心碑之上映照青銅古殿。

  “轟！”而此刻的少年倒是觸發求不得苦的心境法則，有諸法顯聖，於那些曆練者眼中立起十分瑰麗的青銅殿，延伸出無數碧血色的荊刺，轉眼布下荊刺森林，將簫楠整個拖進海底世界。

  海中的人能夠看到他在鏡像中經曆，卻不能觸及，就仿佛一步之隔乃天和地。

  “堂弟！”簫遠仙都來不及出手，任由九道寶印砸進大海，掀翻幾座青銅殿，本身則被第七苦震的後退一大步，神色陰晴不定的凝視著浮浮沉沉的水麵。

  望著青銅殿結成的碧血荊刺世界，緊接著徐徐懸起道巨碑，刻著：“求不得苦，眾生皆悔。”八個字，震懾著所有曆練者。

  他們甚至更清晰的看到海神王，於恒古歲月前十分淡漠的轉過身來，手持無盡海圖，口吐至上法言：“斬！”

  一聲“斬！”驚得洛妃仙諸女嬌軀輕顫，是海神王出手，要毀滅簫楠嗎，懲罰先前不敬之罪孽？

  她們的慌亂也繼而傳遞到乾荒宇境之外，此時行進駕馭黑暗神龍的龍晴兒，還有白天河，北明武真等強大妖孽。

  他們頗有忌憚的戒備著尊渾身籠罩火紅色鎧甲的女子，就仿佛她是洪水猛獸。

  此女子氣息極冷，雖身穿紅色鎧甲和渾身黑暗的龍晴兒形成鮮明對比，不過踏進來後使得溫度驟降。

  她冷漠的眼神流轉著人世間沒有情感的光芒，雖然容顏豔麗，不過充斥著生人忽近，更有種十分隱晦的危險感。

  很多人，都忍不住暗暗吞了口唾沫，下意識離她遠一點：“東荒武界，什麽時候出了尊這麽可怕的女魔王，和那個龍晴兒不分上下的陰戾啊。”

  “她好像還和白天河諸人起過爭執！”他們亦是留意到白天河諸人身上的戰鬥痕跡，驚異的是他們好像還吃了虧，顯得比女子要狼狽。

  這些家夥雖然驕傲自負，不過都出身名門世家，掌禦仙器，都是十分可怕的天驕之子，能令其吃虧很妖。

  “姐姐。”詩猛一聲輕喚，打破平靜，而七大古陵曆練者竟然見到雪山般的女子嫣然一笑，蓮步輕動，幹脆利索的行過他們身邊。

  然而卻有雪化春水般之驚豔。

  她，原來也不是生來冷漠，亦是會微微一笑很傾城，隻是埋在長風裏，不為世人輕見，能叩開心扉者，也不過那一兩雙人。

  “詩猛，你無恙就好，我於壽荒陵，觀到你和簫大哥在一起就匆匆趕來了。”一幅幸好來的極的欣喜，令得諸女側目。

  此中除了楊千嬋認得她，大部分女子對詩韻知之不多，如此美麗動人，又冷豔冰山的女子極會勾人心扉，莫不是又和簫楠有什麽關係？

  她們的異色一閃即使，不曾為任何人捕捉，便將目光投到海底世界的荊刺森林。

  詩韻，則是衝著諸女點點頭，隻是對著曾有過一麵之緣的楊千嬋多看了幾眼，便將視線落向不老海深處。

  簫楠的身影在荊刺林中顯得猶如雲煙飄渺，靈陣印雖然還繚繞在身邊，不過荊刺盤根錯節，不知生長於何處，隻是在無窮無盡的瘋長和擴展成荊刺帝國。

  可怕的是荊刺還擁有可怖的攻擊力，竟是主動朝著少年發動襲擊，一根根猶如活物，揮舞著長滿手臂粗碩的綠滕的尖刺從四麵八方之地包攏少年。

  司命之眼，化生萬劍，鏗然斬落，灑出來的滕汁，竟然是刺目的綠色血液，一股令人心髒抽搐的血腥之氣透過海底世界竟然傳遞到他們鼻翼中。

  使得他們下意識繃緊身軀：“不老海九苦，求不得苦是第八苦，後麵還有放不下苦，不過這求不得苦已是可怖到完全異於之前的七大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