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臥室，蘇糖就接到了司默的電話。

  司默已經很久沒聯係她了，看著這名字她還有些驚訝，這麽早，不對，司默那邊應該是晚上。

  她把電話接起來，司默的聲音傳過來，“糖糖？”

  蘇糖坐下，“嗯，司默，怎麽了？”

  司默笑了聲，“就是想告訴你，我這邊的戲拍完了，要回來了。”

  蘇糖愣了下，“哦……那挺好啊。”

  她現在和司默的關係莫名尷尬，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幾秒，司默歎了聲，“其實還有個事，流年那個電影，你是女主是嗎？”

  “嗯。”

  蘇糖點頭，司默又道：“其實我之前看過新聞，官宣了你和……祁夜，不過我經紀人今天問我，想不想接這個電影？”

  “我隻是有些好奇，祁夜他，不演了嗎？”

  蘇糖張了張嘴，有些愣。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

  不過，祁夜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他已經拒絕了，甚至已經安排好了新的男主？

  “怎麽了，你們……”

  他正想問什麽，蘇糖忙道：“我們沒什麽，這個電影本來就不適合他，你也知道的，我也不想讓他為了我去演什麽電影。”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司默聞言沉默片刻，笑了笑，“既然這樣，那，我就接了？”

  他的語氣帶著試探，似乎是怕他接了這電影她會不高興。

  蘇糖抿緊唇角，隻是道：“你如果覺得合適你就接，這個不需要問我的。”

  司默又笑了聲，“那好，那等我回來我們見麵再聊。”

  頓了頓，他又輕聲補充，“如果你有什麽不開心，我這個朋友，隨時都在。”

  蘇糖低低“嗯”了聲，等掛了電話，她看著屏幕沉默了好久。

  之前知道祁夜要接這個電影的時候，她的確是覺得不合適，不管是他的身份還是什麽。

  她甚至也跟他說過。

  可現在知道他真的不演了，她心底卻又莫名失落，空空的。

  流年這個電影，是他從另一個時空帶來的。

  在那裏，他們就沒能好好把這個電影演完。

  其實他帶來這個電影，也是帶著要把遺憾圓滿的心情。

  隻是現在看來，這個遺憾，永遠都不可能圓滿了。

  她坐了很久，一直到手機又響了一下，竟然是祁夜發來的消息，“你是迷路了？”

  冷冷淡淡的五個字，蘇糖更煩了。

  明明之前還覺得挺開心了，因為確認了他的身份，因為他依然對她很好。

  她歎了聲，看眼時間，已經八點了，她的確坐很久了。

  也沒再耽誤，洗澡換衣服下樓。

  蘇恒和洛晚在她下樓時已經離開了，倒是省了很多解釋的過程。

  祁夜已經在外麵等著她，他靠在車身上，指尖還夾著一根煙。

  見到她時才將煙摁滅，看了眼時間，故意道：“一個小時二十五分鍾，速度是挺快的。”

  蘇糖看都沒看他，直接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祁夜眉心收緊，自然察覺到了，不過是回趟家的時間，她的情緒似乎又不同了。

  開車去醫院的途中，蘇糖一直很安靜，祁夜偶爾從後視鏡看她一眼，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這樣安靜的蘇糖又讓祁夜隱隱煩躁起來。

  他握緊方向盤，忽然問，“在想什麽？”

  蘇糖愣了下，抬眸，看了眼前方的他，抿抿唇，“沒什麽。”

  又安靜了下，蘇糖忽然問，“說起來，謝子越也在醫院裏，你去看過他嗎？”

  其實以前她覺得謝子越和祁夜關係很好，謝子越每次說起自己二叔時都是很崇拜的樣子。

  現在才知道謝家那樣對他父母，說到底，是他的仇人。

  他這些年，過得一定很煎熬。

  她其實也不想在他麵前再提起謝家人，隻是，謝子越是在鳳凰山發現的，這肯定不會是巧合。

  她倒是去看過謝子越一次，他一直都沒醒，也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想到這點，她難免還是會難受。

  祁夜看著前麵，聞言目光微動，淡淡道：“沒有。所以，你在想的就是這個？”

  蘇糖點頭，並不想告訴他自己想的其實是電影的事，不想勉強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祁夜心底卻忽然就燥鬱起來。

  如果他沒記錯，謝子越是喜歡蘇糖的。

  以前謝子越總是喜歡在他麵前念叨，說以後要娶蘇糖。

  他那時候隻是聽謝子越說著，並沒有太多情緒，就算知道她就是那個小女孩兒。

  可對他而言，都不過是過去了，在他受傷之後，他就已經掐斷了所有希望。

  他是隻配生活在黑暗中的，陽光，不過是奢求。

  可現在想到這些，卻莫名不滿。

  謝子越喜歡她，她也喜歡過謝子越嗎？

  對了，謝子越說過，他們以前還戀愛過？

  他眼底光芒漸冷，忽然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靠邊停下，在蘇糖詫異時沉聲開口，“下車。”

  蘇糖愣了下，“什麽？”

  他冷冷道：“我現在要回公司，你自己坐車回去。”

  “你不去醫院了嗎？”

  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都已經快到了。

  他不回答，隻看著前麵不說話，那副趕她下車的姿態卻很明顯。

  蘇糖看著他緊繃冷漠的側臉，本來就委屈難受的心情更加加劇。

  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確也很凶，常常對她發脾氣，可後來，好久好久，他再也沒對她冷過臉。

  他隻會哄著她，不管他再難受，他都不會用那樣冷漠的眼神看她。

  到了現在，她雖然知道他就是他，可她還是覺得陌生。

  她不懂他為什麽忽然生氣，也不知道要怎麽才能拉近和他的距離。

  她眨眨眼，有些想哭，最後還是忍著了，隻是輕輕說了聲“再見”，然後打開車門下車。

  她把口罩戴上，也沒叫車，就緩緩朝相反的方向走。

  她也需要冷靜，她想好好想想，未來，到底要怎麽辦？

  車裏，祁夜從後視鏡看著她。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這氣生得毫無理由，甚至很過分，這根本就不像他。

  可他就是控製不住那股從心底漫上來的怒意。

  他看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蒼白的手指緊緊握住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