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的時間很快，然而在沉浸在故事中的蘇糖而言，她似乎已經變成了肖年年，走入了那段痛苦而漫長的回憶。

  那裏，是尋不到頭的絕望。

  本來之前她腦子裏就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故事，而此刻，她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正在經曆。

  她看著那些人圍在她身邊淫靡的調笑，她瘋狂的掙紮呼救，卻依然沒有辦法阻止那些伸來的手。

  周身冰涼，她紅著眼轉頭，看到了不遠處。

  穿著白色襯衣的少年被人按壓在地，他也在掙紮，像一頭已經陷入瘋狂的獸。

  終於，他成功了，成功掙脫了鉗製的牢籠，瘋了般朝這邊跑來。

  他對著那些圍著她的人拳打腳踢，不斷的嘶吼，“年年，走，快走——”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在那一刻，眼前閃過一道冰冷的光。

  她尖叫出聲，卻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刀子插進了他的身體，他僵了幾秒，就這幾秒，他再一次被人抓住。

  那些人笑得更加大聲，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她大睜著眼，看著刀子一次次插進他的身體，又一次次被拔出來。

  他的白色襯衣染成了紅色，好多的血，不斷的朝外湧。

  他堅持不住了，噗通一聲，雙膝著地跪了下去，朝著她的方向。

  她看到他腥紅的眼，似乎也落出了血色的眼淚，從不斷的嘶吼，一直到哀求，嘴裏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要——不要傷害她——”

  “不要碰她……求求你們……”

  “年年……”

  “對不起。”

  對不起，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對不起，以後的路，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最後，他低低的說：“年年，好好活下去……”

  然而她的耳朵裏嗡嗡作響，已經聽不清什麽聲音了，隻望著他不斷啟合的唇，一直到，那雙唇再也沒有張開。

  他跪在她的麵前，低下頭，再也沒能抬起來。

  身上的疼痛，心理的恥辱，在他低下頭那一刻全都消散。

  她眨了眨眼，眼淚落進了耳朵裏。

  然後，她閉上了眼，一動也沒有再動。

  她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隻知道有人踢了她兩腳，“要弄死嗎？”

  “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算了。”

  “萬一她沒死，去報警怎麽辦？”

  “嗬，我會怕？”

  “我拍了照片和視頻，她要是報警，咱們正好再多玩幾次。”

  “嘿嘿，還是你小子會，這妞兒的確漂亮，我也舍不得動手啊。”

  “……”

  那些人淫笑著離開了，任由她這樣躺在地上。

  他們並不在意她的死活。

  可其實，她已經死了。

  在她的少年低下頭那刻，她就已經死了。

  眼睛幹涸，死了的人，連眼淚都不再有。

  所有聲音都消失之後，世界安靜得如同真空。

  她慢慢睜開了眼，僵硬的轉頭，再次看向渾身染血，依然跪在那裏的少年。

  眼底似乎是一片空曠的荒野，又似乎是沒有星月的黑夜。

  她看著他，看了很久很久，慢慢的，寂然的眼底忽然再次聚攏了光，一點點的，慢慢的，匯聚到了一起。

  就在那光聚攏的瞬間，她眼底似乎開出了兩朵火蓮。

  而這火蓮，名為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