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已經停下的大雨再次襲來，雨水劈裏啪啦的砸在地麵，再加上轟鳴的雷聲，整個世界吵鬧不堪。

  可別墅裏卻是死般的寂靜。

  在這樣喧嘩又寂靜的氛圍中，蘇糖和祁夜對視著，終於察覺到什麽，她眼底生出幾分恐慌，卻又強自鎮定著。

  她猶豫了一下，再次出聲，帶著試探，“祁夜……”

  “閉嘴！”

  祁夜緊咬牙根，冷聲打斷了她。

  他握緊了拳，死死的按耐著，垂眸看著床上的蘇糖，不是，是付璃。

  不時有雷光在臥室中炸亮，也照亮他那張俊臉，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不過幾步的距離，所有的情緒都已經被掩蓋起來，隻剩下冰冷，就連開口時的聲音亦是冷若冰霜。

  “付璃，不要在我麵前裝模做樣，你以為，我會認不出嗎？”

  他的話落，付璃眼中閃過抹詫異，卻不知她的眼神，更是坐實了祁夜的猜測，也讓他心口處生出股股震痛。

  所以，付璃成功了。

  她的魂魄到了蘇糖身上，那，蘇糖呢，她真的死了嗎？

  他壓抑著自己心口的疼痛，隻用冰冷得沒有絲毫情緒的眼眸看著她，一字字道：“從她身體裏滾出去。”

  付璃被他眼中的冰冷刺了下，忽然覺得可笑。

  的確是沒有料到的，祁夜竟然真的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

  可這明明就是同一個身體啊，他為什麽隻是一眼，就這麽肯定她不是蘇糖呢？

  然而既然已經被發現了，就沒有再掩飾的必要，她勾唇，倒是有些好奇的問他，“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他死死的盯著付璃，沒有回答她，隻是反問，“你以為，你能代替她？”

  “代替？”

  這兩個字好像笑話，惹得付璃笑出了聲，那笑聲帶著譏諷和自嘲，“你以為，我想代替她？”

  祁夜隻是看著她，沒有說話，可那雙帶著厭惡的眼眸卻分明給了她回答。

  在他心底，的確就是這樣認為的。

  付璃依然笑著，隻是再開口時多了幾分咬牙切齒，“這二十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不是不知道，我隻是想活得更好點，我有錯嗎？”

  對於她的話，祁夜沒有絲毫情緒，隻是冷聲道：“你是怎麽過的與我無關。”

  祁夜語氣中的冰冷絕讓付璃最後一絲笑也維持不住。

  “與你無關？”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看著祁夜的眼神越發痛恨，又帶著些絕望，“可是最先遇到你的人明明就是我，你也答應過會娶我的，為什麽與你無關，你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我嗎，那你之前為什麽一直找我？”

  她意圖用過往激起他的憐憫和在意，畢竟現在她已經不是那副被燒傷的醜陋模樣。

  她現在就是蘇糖，她還是小時候救過他的女孩兒。

  他見到這樣的她，真的不會有絲毫在意嗎？

  然而她的話也隻是讓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心，隨後便再無其他情緒，隻有無盡的冷。

  付璃的雙手緊到顫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畢竟她曾經所受的痛苦，比之千倍萬倍。

  她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在發顫，聲音嘶啞到幾近無聲，“祁夜，你不能這麽對我……”

  祁夜太陽穴急跳幾下，刺痛欲裂，忽然就沒了耐心。

  他上前，俯身，在她驚詫的目光中抬手，驟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寒聲低吼，“我沒時間聽你說這些廢話，告訴我，蘇糖呢？”

  冷漠中透出的殺意，如此刻外間的雷霆暴雨般令人顫栗。

  付璃的呼吸微緊，麵色有頃刻間的變化，卻在下一瞬再次笑了起來。

  他的確很憤怒，他想殺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可他的手卻根本沒有收緊。

  因為，這身體是蘇糖的。

  所以，他不敢。

  她的眼神變得有幾分挑釁，“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要不你就殺了我。不過，你殺了我，你的糖糖就永遠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她的靈魂占據了她的身體，她再也不用拖著那副殘軀苟且偷生。不得不說，比她想象中的感覺好很多。

  祁夜掐著她脖子的手控製不住的想要收緊，卻又生生忍耐著。

  這樣的壓抑讓他的手幾乎抖了起來，喉間湧上腥甜的味道，可隻有這樣，他才能忍下直接掐死她的衝動。

  目光死死釘在她的臉上，怒目切齒，恨之入骨，“付璃，我從來不受人威脅。如果她回不來，你就算占據著這身體，我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話落，他一把甩開了她，不再看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外麵風雨正狂，祁夜不知道是怎麽走出了別墅，目光所及，天地間的一切都在這片風雨中飄搖。

  雨水飛濺，頃刻間便將他已經幹掉的衣服再次打濕，他卻毫無所覺。

  隻閉上眼，任由冰涼的雨水落在他臉上，溫熱卻再次濕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