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就已經大出血了，這個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啊。”

  “不是我說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怎麽能這麽不小心呢？她平時是在用活血的藥吧，既然在用這種藥，就肯定是不能懷孕的，這平時該做的措施都得做好的啊。如果是要孩子，那懷孕了之後就得停藥。”

  “她身體底子太差了，以後還能不能懷孕現在也不好說，而且像她這種情況，很容易造成習慣性流產……”

  “按理說，她這情況之前應該有先兆流產的跡象，可能她自己沒有注意到。不過年輕女孩子，有時候見點血，或許還以為是例假，倒是你們這些男人啊，不是我說，有點太不上心了。”

  醫生剛才念叨的話都在耳邊，祁夜看著病床上還昏迷不醒的蘇糖，喉嚨口不斷滾動，把那些酸楚狠狠壓下去。

  他們平時其實都是有做措施的，她還這麽小，自己還像個孩子呢，他怎麽舍得讓她現在就當媽媽呢？

  所以他也沒有想到，她會懷孕？

  何況上次在醫院做檢查的時候，也沒有檢查到懷孕。

  可醫生卻說或許是當時月份太小，剛懷上，自然是查不出來的。

  今天的檢查情況來看，孩子也還不到兩個月，正是最危險的階段。

  祁夜閉上眼，心疼得要死。

  他們曾經說過這個話題，那時候她問他如果她真的不能懷孕該怎麽辦？

  可現在，她已經替他懷過一個孩子。

  心口越來越疼，讓人窒息。

  他睜開眼，她臉色蒼白，就算是在昏迷中，也不太安穩，眉心收緊，喉嚨口不斷的哼哼著，很疼的樣子。

  他抬手，指尖落在她眉心，輕輕揉了揉。

  蘇糖是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目光迷茫的看著他，幾秒後，啞聲開口，“祁夜……”

  他低低“嗯”了聲，蘇糖眨了眨眼，轉頭看向四周。

  很熟悉的白，所以她又進醫院了？

  是了，之前好像頭很痛，然後就沒有什麽意識了。

  蘇糖終於慢慢醒了神，想起昏迷前的事，想起來莫依依跟她說的那些話。

  她又看向祁夜，這才發現他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

  她抿抿唇，輕聲問他，“你找到她了嗎？”

  祁夜沒想到，她睜開眼第一句話，問的是這個。

  他當然聽得懂她口中的她是誰，可他以為她會問她自己怎麽了，他還在想，到底要怎麽告訴她才不會讓她那麽難過。

  然而很明顯，她的確不知道自己懷孕了，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離開了他們。

  他握住她的手，緊緊的，啞聲回答，“找到了。”

  蘇糖睫毛顫了顫，原來，真的是那個小女孩兒，她真的沒死？

  可好像，她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難受。真的確定了，反倒覺得輕鬆。

  救他的人沒有死，沒有那麽悲慘的死去，是好事。

  她隻是又問祁夜，“她怎麽樣了？”

  祁夜看著她的眼睛，慢慢點頭，“她很好。”

  蘇糖便彎唇，也忍不住輕點頭，“那就好。”

  這樣，他就不會再覺得愧疚痛苦。

  這樣，她就不用再做任何人的替身，如果他愛的人是那個她，她也可以祝他幸福的。

  她彎唇時，眼睛依然明亮如星，純澈善良，哪怕受了這麽多痛苦，她的心也從未改變分毫。

  他手指緊了緊，聲音帶著顫意，“寶寶……”

  她聲音軟軟的回答，“嗯，你怎麽了？”

  她看著他的眼睛，還是問他，“你哭過嗎？”

  祁夜忽然就受不了了，他俯身，緊緊抱住她，渾身都在顫抖，“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