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祁夜睡得並不安穩。

  和蘇糖在一起後，他幾乎就沒有再夢到過十一年前了，可今天，他迷迷糊糊的，竟然又開始做夢。

  夢裏，他趴在滿是泥濘的地上，一隻小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急急的問，“大哥哥，你怎麽樣啊？”

  他僵硬的偏頭看去，便看到一雙像星星般明亮的眼，眼睛裏是滿滿的焦急和擔憂。

  那瞬間，他覺得自己，可能看到了天使。

  他睫毛顫了顫，緊抿著唇角沒有說話。

  小女孩眉頭更深，也更擔心，“大哥哥，你是不是疼得說不出話了？”

  他依然沒有開口，她又道：“你別怕啊，等會兒警察叔叔來了，就會帶你去醫院的。”

  他的臉色終於微微變化，她竟然，真的報警了？

  警察來得很快，用警車把他送去了醫院，他的確很痛，沒有力氣反抗，隻能被兩個警察扶上了車，他以為她會離開了，卻不想她邁著小短腿跟著後麵跑，一直跟著上了車。

  他始終沒有開口，她的話卻很多，不斷在他耳邊說著，讓他別怕。

  一個小女孩兒，偏偏嘮叨的像個老太太。

  他有些不耐煩，閉著眼皺著眉不想理會。

  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還跟那些警察說當時是怎麽看到那些人打他的。

  他咬著牙根，覺得丟人，可不就又聽她軟綿綿道：“大哥哥，如果太疼了，你就吃顆糖吧，吃顆糖就不會疼了。”

  她說著話，有什麽東西就喂到了他嘴邊。

  他睜開眼，她白嫩嫩肥嘟嘟的手指握著一顆奶白的湯，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裏帶著期待的看著他。

  他和她對視兩秒，垂眸看著那顆喂到自己嘴邊的糖，沒有動。

  她也不動，就大睜著眼，維持著喂他的姿勢，似乎是要和他比誰更執拗。

  車裏的兩個警察好笑的看著他們，倒是沒有插嘴說話。

  小女孩維持著這個姿勢差不多一分鍾，然後終於噘了嘴，不開心了，“哥哥，我的手都酸了。”

  他眉心收得更緊，之前還是大哥哥，這就變成哥哥了？

  然後副駕駛的警察就開口了，“原來你們是親兄妹啊？”

  接著，他看祁夜的眼神就有了些不滿，“小夥子，你這就不對了，你看看你這妹妹多懂事啊多疼人啊，你這麽大年紀了還不如人家小姑娘懂事嗎，黑著一張臉做什麽？”

  祁夜神色微沉，看向小女孩兒，她隻是笑眯眯的道：“警察叔叔，我哥哥隻是太疼了。”

  祁夜忍不住冷笑了聲，年紀是小，心思卻明明很深。

  而小女孩兒說完，又看向祁夜，可憐巴巴的，“哥哥，你就把糖吃了吧，真的很甜的，吃了就不疼了。真的，我每次疼的時候不舒服的時候，都是吃顆糖就會好了。”

  他抬手把那顆糖拿過來，直接丟進了嘴裏。

  甜膩膩的滋味兒瞬間在嘴裏蔓延，他臉色怪異，她卻笑彎了一雙眼，“是不是很甜？”

  他垂眸，依然沒有說話。

  可，的確很甜。

  也好像，真的沒有那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