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她太冷靜，倒是讓祁夜終於認識到自己此刻有多可笑。

  他一邊想著自己真是犯賤啊，偏偏一邊繼續在犯賤。

  他的確有些相信她的話了，又的確不願意相信。

  可其實，原來的蘇糖是不會對他撒嬌不會討好他，也不會對他那樣笑的。

  所以，她或許，的確不是那個她。

  之所以看起來一樣，是因為，她隻是換了個靈魂。

  靈魂嗎？

  祁夜覺得可笑。

  這樣的話誰都不會相信，可他偏偏就信了。

  且，深信不疑。

  因為如果是原來的蘇糖，她或許連想這樣的謊話來騙他也會覺得麻煩。

  她對他的厭惡那麽清楚直白，他怎麽會以為她一夜之間就能徹底改變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真的已經不是蘇糖，不是原來的蘇糖，不是他愛的蘇糖。

  那，蘇糖呢？

  自殺那天晚上，她已經死了嗎？

  他還是去晚了，而她的靈魂，又去了哪裏呢？

  目光慢慢暗了下去，眼底的迷茫留戀慢慢的凝固成了冷酷。

  他終於冷靜了下來，然後鬆開了抱著她的手。

  祁夜朝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揣進了褲兜，緊緊握成了拳頭。

  誰他媽缺了一個女人就活不下去了嗎，他難道還真得一輩子犯賤？

  他看著她，毫無情緒的開口，“其實說了這麽多，不就是想離開我嗎？”

  其實不管是以前的蘇糖，還是現在的蘇糖，她們還是有相同點的。

  她們唯一的相同點，都是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想到這裏，他冷冷的笑了起來，“蘇糖，我現在滿足你。”

  蘇糖茫然的看著他，他頓了下，再開口時聲音分明啞了一分，“滾！”

  那瞬間，蘇糖一顆心像是被包裹著油紙扔進了深深的海底。

  悶得喘不過氣。

  這樣的祁夜，才是真正的他吧。

  因為她是他愛的人，所以才會對她溫柔寵溺。

  在和他坦白之前她就想過，也許把什麽都說了，她就得離開他了。

  可其實心裏頭還是有些希翼，直到此刻，才終於徹底看清楚。

  他喜歡她，真的就隻是因為她是他的糖糖。

  如果她不是那個蘇糖，那她在他麵前就什麽都不是，他連一絲一毫的溫柔都不會再留給她。

  唇瓣顫了顫，她還是輕聲開口，“祁夜，你真的要趕我走嗎？”

  祁夜沒再看她，他轉身背對著她。

  一個字不說，可態度卻已經很明顯了。

  這是蘇糖從來沒見過的祁夜，就連一開始他都不是這樣的。

  現在的他，整個人都像是包裹在冰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刺骨冷意從腳底朝上竄，蘇糖雙手攥得死緊，低低開口，“可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她很想說：在這裏，我沒有家的，我隻有你。

  然而在祁夜越來越冷的背影中，這句話，她到底沒有說出口。

  她低下頭，轉身朝前，一步步，離開他。

  走了差不多二十米，身後有車門關閉的聲音，然後是引擎發動的聲音。

  她僵住，還沒來得及回頭，黑色的小車已經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帶起漫天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