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王還是不改初衷，依舊堅持偏袒奶娘，映姿倍感失望：“你以為你的縱容，就能讓她從此偃旗息鼓，不再針對我？你要真的對我有一點真心，也不會把事情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知是益王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是感覺吵累了，不想繼續了，唇槍舌戰的勢頭忽然弱了許多：“看在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本王盡心侍奉你的份上，就不要給本王斤斤計較了，好嗎？”

  映姿不以為意：“那就多謝了，你的情，我記著，等以後哪天你被蛇咬的時候，我再伺候你三天便是。”

  益王頓時目瞪口呆，從沒見過有這樣報恩的，今天算是見識一回了。

  “本王敢保證，奶娘再不會針對你。”

  保證？拿什麽保證？就這簡單的一句話嗎？如果出爾反爾的時候，映姿又要找誰說理去？

  映姿苦笑了一聲，既然知道他真正的本意，就沒必要再繼續聊那個話題。

  在映姿心中，還有更多的鬱結需要言明：“這麽長時間了，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要求，隻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簡單的婚禮，不需要鋪張浪費，哪怕是在王府裏舉行，哪怕沒有左鄰右舍，親朋好友的祝賀，我都不會計較，可你到至今為止，你給了嗎？你沒有！每一次你都會以各種各樣的借口來推脫。王爺，每時每刻，你可曾在意過我的感受，可曾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你全沒有……”

  “一個小小的儀式，有沒有又有何關係，你總是計較這些，本王不知道，你為何這般死腦筋。那幾個王妃，不是一樣沒有婚禮，人家哪一個不比你的身份高貴，又有誰有過怨言，也就是你……”

  ‘人家哪一個不比你的身份高貴’，這句話在映姿的腦海中久久徘徊，如當頭一棒，就在這一瞬間，她總算明白益王的真正心思，原來一直是嫌棄她的身份低賤。

  是！她不如別人的家世顯赫，她是個被人拋棄的賤種，她沒有富有的母家，無法拿出金銀珠寶獻給益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映姿的心在滴血，內心痛楚萬分：“是，我是那種小心眼的人，我的身份低賤，而且還是個被人嫌棄的賤種，我的所有不堪，哪裏能夠配得上你這高高在上的王爺，也有辱了你的威名。”

  “本王……”

  映姿從臥榻上拿起包袱，拱了拱手，算是行禮了：“這兩次，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此生無法回報，等來生一定做牛做馬再報答！”

  映姿轉過身子，徑直地走出寢殿大門，一句話也沒說，拉起綠荷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映姿離開眾人的視線，再也止不住內心的傷感，淚如泉湧。

  綠荷拿出身上的帕子，邊陪著眼淚，邊為映姿擦拭。她現在不想說出任何勸慰的話，因為她知道，王府裏就是虎狼之窩，隻要映姿肯從裏麵走出來，以後的日子，再也不會有這樣的痛苦了。

  ……

  ……

  寢殿裏隻剩下呆呆的益王，他看著映姿的背影，已然感覺到自己的失言，後悔莫及，但又不知該如何向映姿解釋。

  身份低賤，應該是映姿最為在意的禁言，他堂堂一個益王，竟然像一個婦人一樣信口胡說，實屬天底下最大的錯誤。

  她被彭有閑屢屢試毒，能夠熬到今天，真的很不容易，還有她的母親死了，父親明明是胡巡，卻從沒見他去認映姿這個女兒，到現在為止，映姿應該還不知道一切。

  映姿的每一天都過得不如人意，她需要愛護，需要關懷。

  益王卻始終做不到，他憎恨自己，曾一度發誓要對映姿一輩子都好，可現在又在做什麽呢？

  益王想去追悔，瘋狂地跑去追趕映姿，眼看著映姿已經出了王府門口，益王大喊：“回來——”

  益王心急如焚，如果王府裏看不到映姿的身影，就再也找不到先前的快樂了。

  他拚命地繼續追趕，終於，能夠如願以償地攔在映姿的前麵，他氣喘籲籲使勁地喘了幾口氣，這才說到：“對不起，都是本王的不對，不該那樣說你，其實本王的本意，從始至終，沒有一絲要嫌棄你的身份，不然，本王怎可能讓你走進王府。跟本王回去吧，本王離不開你，本王也知道，你心裏還有本王的位置。”

  益王抓住映姿的手，就要向王府方向走去。

  “王爺請自重！”

  映姿用力推開他，滿臉怒意：“王爺從不會犯錯，有錯的也是我，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在建昌城容不下我，我可以回京城，京城之大，肯定會有我落腳的一方寸土。王爺請便！”

  益王再一次攔在了映姿行走的腳步：“你不能走，京城更不可以，本王向你保證，一定會對你百般疼愛，永遠不會惹你生氣，趕緊跟本王回去，好不好？”

  “王爺，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別再讓我翻臉，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定然也不屬於你做主，請讓開！讓……啊……王爺，你這是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

  益王明白再多求也不起作用，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映姿扛在肩上，大步朝著王府走去。

  綠荷大叫，好不容易從火坑裏剛爬出來，這又要跳進去，映姿不死也得脫層皮，她豈能肯依從，從後麵抱住映姿，死活不讓益王向前走。

  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益王豈能不惱怒，對著王府大喊：“吳將軍，吳將軍……”

  一直感覺無法涉足的吳將軍，正站在遠處看著益王自己處理，他不是不生益王的氣，處理事情，企圖敷衍了事，隻能讓事情越鬧越大，屢屢勸說，益王從來就沒有聽過，映姿的怨言，吳將軍早就預料到，映姿先前從沒有說起，隻是她有強大的隱忍，這種隱忍，不是傻，而是再給益王退路，台階。

  可益王總是自以為是，總是傲然睥睨，從不願以認錯的姿態向映姿妥協。

  他真的擔心，無論能否讓映姿待在王府裏，映姿的心對益王的愛戀，還存在嗎？是多了？是少了？還是留下的隻是失望？

  現在，益王對付不了兩個女人，他作為護衛將軍，不得不應聲而到，攔住綠荷。

  街上的行人，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一幕，指指點點，議論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