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莫心兒驚得差點跳起來，辛芩一直都精明幹練，怎麽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激動的聲音引起四周人們好奇的目光，眾人頻頻望向她們。

  辛芩按住她的手，苦澀的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隻是我選擇忽略，他有他的迫不得已。而現在，他終於要攜著那個女人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我說過，他結婚之時，便是我離開之時。心兒，即使心痛，我也做到了。”

  聞言，莫心兒一時惆悵起來，之前，她看著他們打情罵俏，以為他們終能修成正果，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戲劇。

  她不由得想起某部電影裏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為我戴上戒指的那個人不是你，你會不會覺得有一點失落？

  池帥錯過這麽好的芩芩，他會不會也有一點失落，哪怕一點點？

  看著愴然流淚的辛芩，莫心兒的心一陣陣抽痛。到底有多愛，才會哭得這樣隱忍而悲傷？

  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張了張嘴，卻找不到任何語言去安慰她。除了給她力量，除了陪她一起流淚，她似乎什麽也不能做。

  哭過之後，辛芩拿出麵巾紙擦了擦臉上的淚，看莫心兒一臉鬱卒的樣子，她嘲笑道：“心兒，失戀的是我，怎麽反倒是你跟到了世界末日似的，安啦，我不會有事的，池帥錯過我，是他沒福氣。”

  莫心兒破涕為笑，辛芩一直都很堅強，從不會允許自己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太久，看到她如此積極的一麵，她也放下心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辛芩突然問：“對了，忘了問你，墨淩修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問及這個話題，莫心兒沉默下來，過了許久，她堅定的道：“我相信他是清白的。”

  “嗯，我相信你相信的，我挺你！心兒，我認識一個法律係畢業的高材生，在市裏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律師，要不要我幫你引薦一下？”

  “好。”莫心兒為此事正一籌莫展，辛芩的話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給了她希望。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辛芩介紹的律師會是他。

  陽光穿過樹葉的間隙灑落下來，投射進靠窗位置那一瞬間，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星巴克旋轉門前。

  辛芩早已經收拾起落寞的情緒，招手向他示意。他儒雅一笑，拾步緩緩而來。

  莫心兒回頭，就見他迎著光而來，深邃的雙眼，刀刻似的五官，一身剪裁合宜的西裝。然而讓莫相離驚訝的卻是，此人她已經見過兩回。

  看見他，她就想起那斷裂的鞋跟，她的腳踝又開始隱隱抽痛。

  恍惚間，男人已經走到近前，他看見辛芩旁邊的莫心兒，心中掩不住訝異。該說這個世界太小，還是該說他們緣分不淺，短短兩天時間，竟已見了三麵。

  辛芩站起來，為兩人介紹，“心兒，這位就是我說的樸樹樸律師，我在M國公幹時認識的。Mark，她是我的青梅竹馬，莫心兒。”

  辛芩見兩人都在發呆，假咳一聲以作提醒。

  樸樹率先回過神來，伸出指節分明的右手，言笑晏晏：“你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你的腳好些了嗎？”

  莫心兒有求於人，也不好失禮，迅速伸出右手禮貌的一握，旋即抽手，“托你的福，走路不成問題。”

  如此帶有火藥味的語氣讓辛芩一陣錯愕，再看眼前兩人男才女貌，心中驟然升起一個念頭，“你們倆認識？”

  “昨日見過。”莫心兒回頭言簡意賅的解釋，然後又對樸樹道：“樸律師，請坐。”

  三人重新坐下，點了咖啡後，莫心兒已經急不可耐地說：“樸律師……”

  “你是芩芩的朋友，直接叫我名字吧。”樸樹打斷她的話，溫和道。

  莫心兒頓了頓，從善如流的說：“樸樹，關於墨氏的官司，請你幫幫我。”

  樸樹沉吟了一下，剛才在電話裏已經聽辛芩說過，於是他說：“莫小姐，關於墨氏的這宗官司，我與事務所裏的幾名律師討論過，勝訴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將挪用的公款補上，我們可以求法官酌情減刑……”

  樸樹就事論事把利害與莫心兒說了一遍，他每說一句話，莫心兒的心就向下沉了一分，直到他說完，她臉上已經血色全失。

  “你的意思是說，墨淩修確實是挪用公款行賄了？”莫心兒聲線不穩的問道，昨天她去見過墨淩修，他言語間的消極讓她很難受。墨哥哥不是這樣的，他一直都是意氣風發，何曾變得如此蒼桑？

  樸樹很為難，雖然這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但是麵對她，他卻無法說出口，猶豫再三，他說：“如果沒有新的證據證明他是清白的，確然如此。”

  莫心兒婉拒了樸樹共進午餐的邀請，心神恍惚地開車來到陸氏集團樓下，她坐在車裏久久不下。

  樸樹說莫淩修認罪態度良好，主審他的法官又是他的大學同學，若是能將公款補上，從輕發落是沒有問題的。

  可誰知道她要的不是從輕發落，她要的是他平平安安、堂堂正正地從監獄裏出來。可是所有人都說他行賄，他怎麽會挪用公款行賄，她無法相信，也不能相信。

  坐在敞篷車內，她仰頭望著金光燦燦的大廈。99層高的大廈，無形間給人一種壓抑的氣息，就像高高在上的某人。

  她說她不相信墨淩修會貪汙，那麽她為什麽在這裏，心裏想的又為什麽是去找陸廷琛借錢。

  其實她早已經在不斷的受挫中承認墨淩修貪汙了，隻是她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不願意在心裏給他冠上貪汙的罪名。

  刺眼的光線令她的眼睛酸澀得睜不開，眼底一片濕潤。無論如何，她要盡快籌到錢。

  但是三千萬，那不是小數目。

  別說陸廷琛借不借給她，就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借到錢後，她又拿什麽去還他？賠上自己的一生？

  就算她肯，陸廷琛肯嗎？

  想到這裏，她無聲而笑。陸廷琛不是傻瓜，拿三千萬去買一個女人，這麽賠本的生意，他怎麽會做？

  她收回視線，臉上那抹笑意明豔又蒼涼，她咬了咬牙，手握上擋杆，剛要將車重新駛上車道，手機卻在這時響起。

  “喂。”

  手機彼端傳來的聲音裏還揉雜著一絲脆弱，陸廷琛愣了半秒，隨即低聲問：“來了怎麽不上來？”

  莫心兒一驚，連最後那點酸澀都消失不見，她下意識抬頭望向大廈，目光鎖住高空上的某點，“你怎麽知道我在樓下？”

  手機裏傳來低低的笑聲，似是很愉悅，“我的小妻子在樓下失魂落魄，做老公的豈敢不心有靈犀？”

  聽他的揶揄聲傳來，莫心兒心中大窘，“陸廷琛，誰是你小妻子啊，名不正言不順的，不準亂叫。”

  陸廷琛倚在落地窗前，65樓下所有的景象都成了一個小點，他看不見她，卻努力分辨她所在的位置。

  助理說看見她坐在車裏發了很久的呆，她在想什麽呢？是因為墨淩修的事？

  剛才他分明聽到她語氣裏來不及掩藏的悲傷，他手指輕敲落地窗，頓了頓，嗓音斂得又柔又溫存，說：“心兒，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