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裝作沒看見，讓韋斯去備茶。

  “我說小姑娘……”

  “你看誰小了？”

  她哪裏小了，貌似她倆年齡差不多。

  冷杉無奈地聳肩，唇角微揚：“行行，大姑娘。你出事之後，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嗎？”

  “怎麽了？”

  “沒事，我這邊掌握的第一手信息和你討論一下。”

  冷杉眸光微微冷沉，身上的氣場忽地就變了。

  “那天，你晚上七點從家中啟程，監控記錄你的行車軌跡是前往郊區。在郊區廢棄廠房附近，你自己直接駕車衝向了對方車輛，我很好奇。這是為什麽？警方在對方車輛中發現你被劫持女性，你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這些你都想不起來了嗎？”

  冷杉摸了摸鼻梁，不動聲色瞅了她一眼：“這次你遇上的‘意外’，很可能涉及綁架勒索，是一樁刑事案件。現場痕跡沒有留下多少，案情比較複雜，根據附近監控記錄，對方駕駛員是有案底的，有可能你的這次車禍，無疑破壞了，一場精心策劃的綁架案，既然你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但是你是這起案子的關鍵人物，所以你要小心一點。”

  “那警察找那個司機問了情況嗎？”

  “嗯，他嘴很硬，什麽都不肯說。”

  不等她說什麽，他意有所指地補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暗箭難防，不要掉以輕心……”

  靳思思清淺眸光掃了他一眼，有點不太認同的意思。

  冷杉見她真的失憶了就沒在枕邊什麽。

  冷杉忽然沉默不語，也不知是心疼還是難受，抑或兩者都有一些。

  他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煙灰缸，掐了第二根煙。

  靳思思還沒來得及在說什麽，男人已經抬頭看著她，“反正警方會根據線索繼續調查。”

  冷杉說著，見韋斯和一位端著茶盤的年輕女人一同從廚房走出來，神色又恢複了幾許鬆散和隨意。

  “幸好你沒整什麽其他幺蛾子出來，也沒腦震蕩之類的後遺症。”

  “失憶還不算幺蛾子嗎？”

  “我是聽人說過，有一些病患者有二種以上的人格，會因為頭部撞擊撞出另一種人格，本以為是失憶，結果是第二人格作祟。”

  靳思思無語了。

  韋斯和女仆再次退下後，冷杉準備告辭。

  這時於媽回來了，說：“小姐，我剛才買菜，正好路過一家你以前最喜歡的甜品店‘小方格’，想著這東西是不是對你恢複記憶能有幫助，就買來了。”

  說著，她從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個袋子，裏頭裝了兩個還熱乎著的銅鑼燒。

  “他們家賣的銅鑼燒就隻有兩個口味，紅豆奶油和芋艿。”

  靳思思本來想等冷杉走了再嚐一嚐味道，結果，鼻子剛聞到這股香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依稀記得這似曾相識的味道，也記得有人對她說過，嗅覺和味覺都屬於一部分人類的記憶，因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經曆，有時候當你聞到一種氣味，吃到一種味道，會突然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是同樣的道理。

  ……這話是誰說的呢？

  靳思思捧著銅鑼燒，剛咬下一口，臉上全是幸福的表情，銅鑼燒外層綿軟，空氣感的燒餅特別蓬鬆，夾心部分的相思紅豆又暖糯細膩，再融入一層會在舌尖跳舞的淡奶油。

  “確實好好吃啊，是叫‘小方格’？”

  冷杉安靜地看著靳思思，仿佛能感覺到眼前的小女人幸福感。

  突然聽見門口有人進來的聲音，喊了她一句：“思思。”

  她抬頭看過去，是墨淩修從公司回來了，他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眉心蹙緊了，再看到冷杉，麵色冷漠，甚至有一些排斥。

  “這麽早回來了？冷警官來看看我。”

  墨淩修還是溫和的語氣：“嗯，已經交到新朋友了？”

  冷杉站了起來，牽扯唇角往上一勾，明顯麵色不善。

  “新朋友？你在說笑吧，我和思思很早就認識了。”

  “莫先生，是這樣嗎？”

  靳思思看向墨淩修，還若無其事地將銅鑼燒擱到一邊。

  墨淩修冷聲淡笑，回應他：“你們‘隻’見過三次，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他居然連這都知道，冷杉也完全不避諱，回身向她點頭示意：“今天打擾了，等下次有空，我帶你出去兜風，說不定對你記憶也有幫助。”

  靳思思不知以前他們是否有什麽過節，總之一切都是雲裏霧裏，但她唯獨看懂了墨淩修的擔心。

  這男人真是藏得深。

  等人走了，她再去拿銅鑼燒，嘴裏還留著方才紅豆的甜味：“你要不要吃一個，還有芋艿味的……”

  墨淩修沒說話，他連外套也沒脫，突然伸手將她撈過來，環住了她的腰，他們緊緊地靠近，貼服彼此。

  墨淩修鬆了鬆臂膀，神色緩和：“對不起，剛才有些沒禮貌，先向你道歉。”

  “……”

  靳思思沒料到會聽見這麽一番話，他的手指還撫著她的臉頰。

  靳思思再次抬頭去看他的時候，墨淩修的眼裏已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他常常言語溫柔，可笑的時候總是很平靜，連胸膛的起伏和微震也沒有。

  靳思思還想等他解釋，結果，他很快地換了一個話題：“思思。”

  “什麽？”

  墨淩修低頭，望著她明亮璀璨的眼睛。

  “你願意去我們一起長大的地方看看嗎？”

  她一怔，滿含笑意地點頭：“好啊！”

  巴不得呢。

  “我以為你會一直讓我待在這裏。”

  墨淩修一愣，“……我是想讓你好好休息下，並沒有不讓你出門的意思。你失憶的事外界都不知道，給你多點時間，好多做點準備。”

  “……”

  可別真是把她當成一隻矜貴的金絲雀給養著了吧。

  一周很快過去，靳思思按照先前的計劃，回到了公司。

  如他所說，公司都還不知道她失憶的事。

  一切照舊，坐在辦公室的靳思思，目光飄向窗外。

  靳思思還沉浸在思緒裏，這時手機亮了一下，她點開看了看，是莫心兒發來的微信。

  她心裏有數，將手機塞到包裏，起身對助理說：“我出去一趟，就在樓下。”

  咖啡館放著悠揚動人的旋律，開放式的空間裏，夾雜著朋友之間的笑談，也有小孩子們的雀躍，以及閨蜜們的竊竊私語聲，靳思思環視一圈，找到了對方的位置。

  靳思思在她麵前款款落座，啟唇淡笑。

  莫心兒望著靳思思，不知道從何說起。

  “思思姐，你真的什麽都記不得了，也好！我今天來是想拜托你件事。從車禍後，你失憶，我也想了很多，我需要時間和空間來理清我們之間的種種，所以我要走了，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顧墨哥哥……”

  “你要離開？”靳思思不客氣地打斷，“為什麽要告訴我？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你會想起來的，原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為……”

  靳思思見莫心兒沉默，也不著急，端起剛點的拿鐵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大概是被家裏韋斯他們的手藝給養刁了，外麵粗製濫造的速溶咖啡都有些喝不下。

  剛好手機振動，靳思思拿起來一看，是墨淩修找她。

  “今天開始恢複工作，還適應嗎？”

  費安娜是她以前就一直跟著她的助理，了解她的習慣，所有的方案都是由她整理好後，再由靳思思挑選。

  “放心吧，一切順利。”

  “今天冷，你穿的什麽？”

  靳思思聽見男人蒙著霧氣般氤氳的聲線，心情好了一點：“穿了大衣，怎麽了？”

  “怕你忘了。”

  她莞爾一笑：“於媽說，你把厚衣服都放在最顯眼的地方，就算她忘了我也忘不了。”

  電話那邊傳來男秘書的催促聲，墨淩修“嗯”了一聲，嗓音低沉而性感：“那我先掛了。”

  莫心兒見靳思思擱下手機，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手，才調整好情緒說：“思思姐，我今天來和你辭行的事，不要告訴墨哥哥，算我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