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量的舉人開始雲集到京城，準備參加來年二月進行的會試，這就令京城更加的熱鬧，這些來到京城的舉人，相互之間的聚會是少不了的，但是結社的事情不複存在，東林黨以及複社，在這些讀書人的眼裏，已經從聖堂跌落到塵埃間。

  曾永忠、史可法與洪承疇等人，將目光對準了這些考生，他們密切關注考生的動向，看看是不是有人暗地裏想著在京城鬧事，破壞會試和殿試。

  至於說廖文儒，其主要的注意力依舊在南方。

  紫禁城，文華殿。

  廖文儒走在最前麵，曾永忠跟隨其身後，兩人的神情都不是很好。

  吳宗睿正在仔細看著奏折，不時的在奏折上麵寫下幾個字。

  廖文儒從懷裏掏出文書，對著吳宗睿抱拳開口了。

  “皇上，這是南方剛剛傳來的情報，左夢庚暴病身亡。。。”

  吳宗睿抬起頭，看向了廖文儒和曾永忠，微微的皺眉。

  “鄭芝龍不是想著利用左夢庚，削弱隆武朝廷的力量嗎，怎麽左夢庚這麽快就死了。。。”

  廖文儒看了看身邊的曾永忠，歎了一口氣之後開口了。

  “皇上，情報司重點關注張東濤、李岩以及高傑進攻廣東對福州造成的影響，包括對南方造成的影響，幾乎沒有關注左夢庚，沒有想到左良玉被斬殺之後，左夢庚到了福州，沒有回到老家臨清去，或許是左夢庚懼怕登萊新軍。”

  “左夢庚狀告高傑，隆武皇帝沒有理睬，此事不了了之，殊不知鄭芝龍對左夢庚產生了興趣，專門利用左夢庚攻擊高傑，一口咬定高傑與登萊新軍有聯係，當初高傑打敗左良玉，就是得到了登萊新軍的幫助。”

  “情報司這個時候才開始關注左夢庚，且認定左夢庚很有可能挑起隆武朝廷與鄭芝龍之間的對決，要麽是鄭芝龍徹底掌控隆武朝廷，要麽是隆武朝廷與鄭芝龍對峙，可惜的是，情報司剛剛關注到左夢庚，左夢庚竟然暴病身亡了。。。”

  廖文儒說完，吳宗睿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看向了曾永忠。

  曾永忠跟著抱拳開口了。

  “皇上，臣以為，這很有可能是隆武朝廷與鄭氏家族達成了某種私下裏的協議，左夢庚成為了雙方的祭品，丟失了性命。。。”

  吳宗睿拿過了廖文儒手中的文書，仔細看起來。

  曾永忠和廖文儒兩人都站立在一邊，沒有繼續開口說話。

  放下文書的時候，吳宗睿略微的沉吟了一下。

  “看樣子，我們還是低估了隆武皇帝朱聿鍵，你們應該還記得，朱聿鍵遭受過不少的打擊和波折，在大明諸多的王爺之中，他是比較特殊的一個，從來沒有王爺的架子，也很少有盤剝封地百姓的行為，聲譽還不錯，據傳也頗有能力。”

  “左夢庚暴斃，應該不是朱聿鍵與鄭芝龍之間達成了什麽私下裏的協議，應該是朱聿鍵在這場較量之中，獲取了勝利，打壓了鄭芝龍的氣焰。”

  “隆武皇帝和隆武朝廷，一直都沒有辦法掌控軍隊，整個福建駐紮的軍隊，幾乎都被鄭氏家族和鄭芝龍統領，朱聿鍵是無法染指軍隊任何事宜的，不過朱聿鍵很聰明，他冊封鄭芝龍的兒子鄭成功，就是借力打力的一步。”

  “你們想想，朱聿鍵與鄭芝龍之間的較量，是鄭芝龍主動進攻，朱聿鍵處於防禦的狀態，如果朱聿鍵有什麽大的動作，鄭芝龍絕不會手軟，一定會找到動手的機會，雖然有高傑表示效忠隆武朝廷，但遠水解不了近渴，鄭芝龍想要動手，沒有什麽顧慮，唯一讓鄭芝龍不敢動手或者說服軟的可能性，就是鄭氏家族的內部出現了不同的聲音，而且是讓鄭芝龍無可奈何、不得不服軟的聲音和力量。”

  “我認為，這一次出手的應該是鄭成功，左夢庚暴斃的原因，就在這個鄭成功身上。”

  廖文儒瞪大了眼睛，看著吳宗睿。

  “皇上的意思是說，是鄭成功斬殺了左夢庚嗎。。。”

  一邊的曾永忠，一邊點頭一邊看著廖文儒開口了。

  “廖都督，這很有可能性，如果是鄭成功斬殺了左夢庚，鄭芝龍的確無可奈何，手中沒有了底牌，還怎麽與隆武朝廷攤牌啊，所以這件事情，必定是不了了之。”

  吳宗睿臉上浮現一絲的笑容。

  “先生說的是，以前我們幾乎沒有注意到這方麵，朱聿鍵是被鄭氏家族推舉才成為皇帝的，離開了鄭氏家族，他什麽都不是，不過鄭芝龍和鄭鴻逵顯然沒有想到，朱聿鍵可不是一般的王爺，有見識又聰明，絕不甘心做傀儡皇帝。”

  “鄭氏家族富可敵國，不過在權謀方麵，顯然不在行，這就給了朱聿鍵機會，輔佐朱聿鍵的黃道周、馬士英和阮大铖等人，說起來還是有一定能力的，黃道周有些迂腐，但為人正直，忠心耿耿，阮大铖能力一般，做事情還算可以，最為厲害的是馬士英，處理政務的能力強於黃道周和阮大铖，也有謀略，朱聿鍵如果重用馬士英，一定能夠真正的掌控權力。”

  “以前我認為，朱聿鍵會忍耐，等待時機成熟，現在看來，朱聿鍵怕是忍不住，無法等待很長的時間。”

  說到這裏，吳宗睿看向了廖文儒。

  “文儒，登萊新軍的不少將士，都很著急，恨不得馬上攻打浙江和福建等地，統一南方，包括你，也是這種認識嗎。”

  廖文儒點點頭。

  “皇上，臣是有這樣的想法，依照我登萊新軍的實力，進攻浙江與福建等地，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就算是兩線作戰，對付張獻忠與隆武朝廷，也能夠應付，臣以為，不必等到南方的局勢發生變化，登萊新軍可以直接發起對湖廣和浙江等地的進攻。”

  廖文儒說完，吳宗睿看向了曾永忠。

  “皇上，臣以為，廖都督說的有道理，登萊新軍可以直接發起對湖廣與浙江等地的進攻，臣相信，登萊新軍一定能夠完全統一南方。。。”

  吳宗睿的神情變得略微的嚴肅。

  “看樣子這一次，內閣的觀點又是一致的，都希望登萊新軍果斷的出擊，統一南方，按說也是這樣，登萊新軍有實力統一南方，就算是兵分兩路，也能夠剿滅張獻忠，打敗那些效忠隆武朝廷的總兵了。”

  “既然內閣的觀點一致，那我就詢問先生幾個問題，若是能夠找到很好的解決辦法，或者說情況很不錯，就依照內閣的意見辦理。”

  曾永忠和廖文儒全部都變得聚精會神了。

  “先生，北直隸、陝西、山西與河南等地，恢複的怎麽樣了。”

  曾永忠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

  “皇上，北直隸等地尚在恢複的過程之中，今年的春耕，因為特殊的情況，耽誤了一些時間，臣以為，北直隸、陝西、山西等地，明年之後，有可能基本穩定下來，至於說河南，遭受的損害太大，怕是需要兩年甚至三年的時間來回複穩定。。。”

  吳宗睿笑了笑。

  “先生說得不錯，兩年，或者是三年，還要風調雨順，不能夠遭受太多的災害，還要各級的官府用心做事情，要不然怕是需要更長的時間恢複。”

  “說完了北方，再來說南方，湖廣與四川的情形如何，先生也應該知道吧。”

  曾永忠搖搖頭，臉上帶著憂慮的神情。

  “皇上，張獻忠性情殘暴，一律采取了鎮壓的措施來治理湖廣和四川等地，且不知道重視民生，此舉引發了更多的反抗，臣以為，湖廣與四川兩地的情形，好不到哪裏去。。。”

  “先生分析的不錯，那就接著說說浙江、福建、廣東、廣西和雲南等地。”

  曾永忠略微的躊躇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情報司偵查到的消息，這些地方好不到哪裏去，特別是廣東、廣西和雲南等地，普遍都較為貧瘠，福建一帶主要依靠海上貿易，大部分的錢財都被鄭氏家族獲取，尋常的百姓生活同樣艱辛，浙江去歲和前年都遭遇到災荒，百姓的日子同樣不好過。。。”

  吳宗睿點點頭，站起身來了。

  “先生知道各地的情形，也就是說，除開山東、南直隸與遼東等地，其餘地方的情況都不是很好，有些地方甚至於赤地千裏，需要消耗極大的氣力去整治。。。”

  曾永忠眼睛一亮，明白了什麽。

  “先生想到了什麽，不妨說說看。”

  曾永忠對著吳宗睿抱拳稽首行禮。

  “皇上，臣愚鈍，要不是皇上的提醒，臣的確想不到那麽多，臣當下的主要責任，就是恢複北直隸、陝西、山西與河南等地的秩序，讓這些地方的百姓盡快的穩定下來，若是能夠做到這一步，就算是很不錯了，且這些地方，目前還需要得到南直隸和山東等地的馳援，否則很難在一年到兩年的時間徹底恢複。”

  “若是在這個時候，登萊新軍進攻南方，展開廝殺，必定會波及到南方的諸多地方，甚至可能出現赤地千裏的局麵，到了那個時候，想要短時間之內回複南方的穩定，難度就更大了，到時候南直隸和山東等地，肯定吃不消。”

  “如此還不如等待南方發生巨變，在這期間，朝廷加緊治理北方，讓北方徹底穩定下來，到時候，朝廷就能夠從容應對南方的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