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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通。。。”

  吳三桂跪下了，看著神色憔悴的吳襄，他的內心有著太多的感觸。

  吳宗睿和廖文儒的安排，吳三桂壓根不知道，唐通原為大明密雲總兵，歸順李自成之後，成為大順軍之中的一員驍將，在攻陷京城的戰鬥之中表現英勇，得到了李自成的重用，這次單獨率領五萬大順軍軍士進攻一片石關隘，應該說麵對這樣的人，吳宗睿不會手軟，廖文儒同樣不會手軟，可為了救回吳襄，吳宗睿和廖文儒放過了唐通。

  “吳將軍，此地距離大順軍的營地太近。。。”

  斥候還沒有說完，吳三桂就站起身來了。

  “父親大人，孩兒重任在身，請您見諒，孩兒馬上派遣軍士，將您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吳三桂還沒有說完，吳襄就鼓起了眼睛，用力的開口了。

  “長伯，我好歹也曾經是山海關總兵，這麽重要的戰鬥，怎麽能夠錯過，好了，你指揮大軍作戰，我不會給你添亂的。”

  唐通站在一邊，顯得有些局促，盡管他按照要求救回了吳襄，不過他背叛了大明朝廷，幫助大順軍攻陷京城，逼的崇禎皇帝自縊身亡，大明朝廷也不複存在，這等的罪孽，按照大明律是要千刀萬剮的。

  吳三桂看了看頗為局促的唐通。

  “唐通，你救回了我的父親，是我的恩人，不過那是你與我之間的事情，我是登萊新軍的副將，正在領兵作戰，你若是服從我的命令，就加入到隊伍之中，拿起武器斬殺流寇，如果不願意參與廝殺，我會派遣軍士，將你送到山海關去。。。”

  唐通連連擺手之後，對著吳三桂抱拳行禮了。

  “不敢不敢，吳將軍，末將服從您的指揮，願意參與作戰。”

  吳三桂漠然的點點頭。

  “那好，唐通，你曾經是大明密雲總兵，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既然你願意服從我的指揮，那你就是登萊新軍之中的一名普通軍士，好好作戰，也罷，你跟隨在我的身邊。”

  說完這些話，吳三桂不再囉嗦，看著身邊的傳令兵開口了。

  “命令所有的軍士，往南迅速撤離，帶上那些跟隨而來的大順軍軍士，告訴他們，行動必須迅速，若是遲疑了，別怪我不客氣。”

  。。。

  隆隆的炮聲再次出現的時候，李自成和劉宗敏都有些麻木了。

  連續兩天的時間，都沒有能夠好好的歇息，炮彈的轟炸，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可最為要命的還不是軍士的傷亡，而是源源不斷逃離的軍士，以及無法好好歇息、精神處於崩潰邊緣的軍士，剛剛傳令兵前來稟報，好些軍士在睡夢中被炸死，還有部分的軍士已經變得神經質。

  唐通劫走了吳襄，劉宗敏本來準備派遣軍士前去追擊，可軍士剛剛集中起來準備行動，炮彈再次呼嘯而來，集中起來的軍士迫不得已散開，計劃好的追擊行動泡湯了。

  李自成和劉宗敏兩人的眼睛都是紅的。

  一刻鍾時間過去，周遭再次變得安靜。

  “宗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李自成的聲音變得嘶啞。

  劉宗敏低聲詢問了身邊的傳令兵之後，開口回答了。

  “稟報皇上，已經快要到醜時了。”

  李自成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從安營紮寨到現在，他記不清楚遭遇到多少次的轟炸了，每一次轟炸持續的時間都不長，但間隔期很短，有的時候間隔一刻鍾，有的時候甚至僅僅間隔幾分鍾的時間，這樣的轟炸，造成的傷亡倒不是很大，但足以讓人無法好好的歇息。

  劉宗敏提議轉移安營紮寨的地方，被李自成否決了，天黑之後，絕大部分大順軍的軍士，就成為了瞎子，如果想要轉換營地，務必要手持火把，那樣在黑夜之中，就成為了最好的靶子，人家登萊新軍恐怕轟炸的更加厲害。

  “知道了，讓所有的軍士還堅持一個時辰，寅時大軍出發，申時之前必須要趕赴玉田縣，昨日接到斥候的稟報，牛金星和宋獻策率領的大軍，已經抵達薊州，想來明日我們兩路大軍就可以在玉田縣會合，到了那個時候，朕就要狠狠的反擊了。。。”

  李自成的話語說的很硬，不過仔細聽起來，好像沒有多少的底氣。

  。。。

  經曆了四輪的轟炸之後，寅時終於到了。

  大順軍所有軍士再一次出發了。

  豐潤縣距離玉田縣不過八十裏地，李自成給出了足足六個時辰的時間，每個時辰行軍不足十五裏地，想必這樣的行軍速度，在李自成看來是不算什麽的。

  可惜李自成和劉宗敏都沒有注意到，絕大部分軍士的行動都有些遲緩，他們要麽是動作顯得僵硬，要麽是身體好像不聽使喚，絕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也看不見什麽血色，更有甚者，不少人的眼神是渾濁的。

  李自成和劉宗敏沒有心思去清點人數，他們很清楚，大順軍此刻到了最為難熬的時候，脫離隊伍逃離的軍士肯定不少，多年的作戰，他們也習慣了，本次作戰能夠堅持下來的軍士，必定成為大順軍之中最為精銳的軍士。

  大半個時辰過去，天幾乎完全亮了。

  炮彈呼嘯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李自成終於暴怒了，他拔出了腰間的鋼刀，扭轉馬頭準備朝著後方衝去的時候，被身邊的親兵死死的拉住了。

  “狗娘養的，朕和你們拚了。。。”

  行軍的大順軍軍士，變成了木偶，他們已經不知道躲避炮彈的轟炸，木然的往前走，哪怕是身邊的軍士倒在血泊之中，他們也不會扭頭去看一看，此刻的他們，好像沒有了什麽知覺，就知道渾渾噩噩的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

  “吳將軍，這是廖都督的命令。”

  吳三桂對著斥候點點頭，接過了信函，迅速的打開。

  看著看著，吳三桂的神色略微的變化了，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安排，卯時之後發起小規模的進攻，攪亂大順軍的行軍速度和陣型，應該說，這也是昨日確定下來的作戰籌劃。

  看見吳三桂的神色變化了，吳襄開口了。

  “長伯，怎麽了，廖都督是什麽命令。”

  吳三桂放下手中的信函，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廖都督命令我，不用理睬行軍之中的大順軍，接下來以最快的速度抵達玉田縣，與喬將軍會合，聯合發起對大順軍的進攻。”

  吳襄點點頭開口了。

  “長伯，這個命令不錯啊。”

  “父親大人，您不知道，大順軍軍士已經處於極度的疲勞之中，這個時候我要是領兵對他們發起小規模的進攻，會讓他們的陣型大亂，根本無法繼續堅持下去的。。。”

  吳襄搖搖頭，看著吳三桂開口了。

  “長伯，這幾日我一直都在大順軍的隊伍之中，這紅夷大炮太厲害了，讓那些流寇根本無法歇息，他們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我想昨夜的轟炸，讓他們沒有辦法睡覺，李自成命令大軍寅時就出發了，好多的流寇已經崩潰，無法堅持，這個時候，你要是突然發起進攻，流寇必定四散而逃，不會朝著玉田縣的方向而去，李自成要是發現軍士徹底的崩潰，也不一定選擇前往玉田縣，甚至可能退回豐潤縣，如果出現那樣的情況，你該怎麽應對。”

  吳三桂眼睛一亮，很快明白其中道理了。

  “父親大人，您說的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啊。”

  吳襄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長伯，其實以前我也想不到這些，這些年被扣押在京城，無聊的時候，就多看些書，以往我總覺得看書沒有多大的用處，我們是武將，隻要上陣廝殺就可以了，現在看來，多看些兵書還是有好處的。”

  “我在京城的時候，時常聽見對於吳宗睿大人的議論，好的壞的都有，不過我聽見的所有議論，都是欽佩吳大人本事的，吳大人擔任登萊巡撫的時候，打造出來強悍的登萊新軍，令後金韃子根本不敢進入登州和萊州，吳大人擔任五省總督的時候，剿滅了好幾路的流寇，朝廷讓吳大人擔任薊遼總督，遼東徹底穩定下來，換做其他人，沒有人能夠做好。”

  “你跟隨吳大人做事情，我是不擔心的，我還在暗地裏慶幸，我遼東的吳家，終於找到了一座最好的靠山了。”

  “流寇攻陷京城之前，我就專門分析了天下的局勢，我覺得，能夠徹底打敗李自成的人，一定能夠掌控天下，現在看來，唯有吳大人能夠徹底的打敗李自成和張獻忠。”

  “長伯，你記住，一定要好好的效忠吳大人，絕不能有二心，當今的天下，李自成和張獻忠之流逝不可能有什麽未來，我想李自成馬上就要被登萊新軍徹底剿滅，北方很快可以穩定下來，接下來，吳大人一定會傾盡全力穩定南方的局勢，等到南方和北方的局勢完全穩定下來，吳大人就會徹底解決遼東的問題了。”

  “你跟隨在吳大人的身邊，好好的做事情，立下足夠多的戰功，就保證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這樣的機會，你千萬要抓住。”

  “我已經老了，將來還要依靠你啊。。。”

  吳三桂看著吳襄，用力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