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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隆的炮聲掩蓋了一切，城牆上不斷有塵土落下，牆垛周邊布滿血漬，太多守衛城池的軍士命喪城牆之上。

  祖大壽推開了身邊的親衛，堅持在城牆上麵指揮戰鬥，距離他身邊不遠處，金國鳳同樣在指揮軍士痛擊攻城的後金韃子，城牆上麵擺滿大塊的石頭，數口大鍋早就架起來，有專門的軍士負責燒火添柴，大鍋裏麵是滾燙的開水。

  後金韃子突然加強了攻勢，而且越來越猛烈，連續三天的時間，絲毫沒有鬆懈的跡象。

  攻城的後金韃子，以及守衛城池的明軍，傷亡都是慘重的。

  “叮、叮、叮。。。”

  鑼聲響起的時候，祖大壽終於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後金韃子這一次的進攻終於停下。

  兩個多月過去，沒有得到任何增援的錦州城池，變得越來越危險。

  在諸多親衛的護送下，祖大壽走下了城牆，跟隨他身邊的是祖大樂、祖大弼和祖寬等人，錦州城池的南門已經成為護衛的重中之重，後金韃子也是在南門展開了強攻，守衛城池的精銳軍士，悉數集中到了南門一帶。

  另外一邊，金國鳳也朝著城牆下麵走去，陪在他身邊的是金國奇和金國臣。

  祖大壽和金國鳳之間，因為如何看待薊遼督師吳宗睿的事宜，產生了一些嫌隙。

  總兵府，廂房。

  祖大壽臉色陰沉，沉默不開口。

  沉不住氣的還是祖寬，看著祖大壽開口了。

  “主人，後金韃子圍困錦州城池兩個多月時間，城內的糧草不多了，昨天專門清理，最多還能夠維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按說吳大人應該要派遣援軍前來馳援，可我們什麽都沒有看見，這三天後金韃子瘋狂進攻，難道吳大人不知道嗎。。。”

  綽號“祖二瘋子”的祖大弼，也忍不住了。

  “大哥，這吳大人和登萊新軍，擺明了就是讓我們送死的，我們祖家和金家固守錦州，抵禦後金韃子，遲遲得不到增援，等到後金韃子攻破我們錦州城池，魚死網破了，吳大人和登萊新軍一定會出現的。。。”

  祖家的兄弟之中，除開祖大壽，祖大樂最為清醒和睿智，以往如果祖大弼和祖寬如此的說話，他一定會開口阻止，還要說出一係列勸阻的話語，但這一次，祖大樂也沒有開口。

  祖大壽直接看向祖大樂。

  “大樂，你是什麽想法，怎麽不說話。”

  祖大樂看了看祖大壽，微微的搖了搖頭。

  “大哥，我沒有什麽可說的。。。”

  祖大壽瞪了祖大樂一眼，毫不客氣的再次開口。

  “大樂，想到什麽就說，不要遮遮掩掩的，我知道你有想法，這裏沒有外人，你盡管說。”

  祖大樂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眾人，也再次的開口。

  “大哥，我覺得大弼兄弟和祖寬說的有些道理，吳大人來到遼東之後，沒有到錦州來，後金韃子進擊遼東，吳大人派遣金家兄弟領兵前來馳援，登萊新軍駐守寧遠城池，可兩個多月時間過去，錦州城一直都得不到增援，寧遠距離錦州不是太遠。。。”

  祖大壽擺擺手。

  “你們說的這些，我也仔細考慮了，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不要忘記了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後金韃子明顯是采用圍城打援的戰術，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我遼東邊軍幾乎損失殆盡，現在的情形和當年一模一樣，難道吳大人不知道嗎，畢竟是十萬後金韃子，如果馳援的大軍人數不夠，大淩河城之戰的噩夢就要重演，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沒有希望了。。。”

  祖大壽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大淩河城之戰可謂是遼東祖家的恥辱，祖大壽這個時候主動說及，殊為不易。

  沉默的時間不長，祖大樂再次的開口。

  “大哥，您說的有道理，不過我認為，兩個多月時間了，前麵那麽長的時間，後金韃子一直都是以圍困錦州城為主，現在突然加強了攻勢，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祖大壽沒有再次開口詢問，看了看眾人。

  “大樂留下，你們去南門，後金韃子怕是又要開始攻城了。”

  祖大弼和祖寬離開廂房，祖大壽親自關上門，扭頭看著祖大樂，神情嚴肅的開口了。

  “大樂，你究竟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出來。”

  祖大樂吐了一口氣，目光變得堅定。

  “大哥，我也是為我們遼東祖家著想，大淩河城之戰後，我們祖家已經得不到皇上和朝廷的重視，如果遼東徹底穩定下來，我們祖家肯定會遭遇到變故，您一直都不願意離開錦州和遼東，也是預防有意外的情況出現，依我看，我們根本無法抵禦八旗軍的進攻，關寧錦防線遲早被後金拿下，與其等到那一天，還不如早做準備。。。”

  祖大壽的臉色變得陰沉。

  “大樂，你的意思是歸順後金韃子嗎。”

  祖大樂擦去了額頭上的汗滴。

  “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要做好其他的準備。”

  祖大壽哼了一聲。

  “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我們祖家的漢子，都是直來直去的，你的意思我早就看出來了，這段時間你和組大弼、祖寬等人的交談話語，我都知道，你和金家的兄弟一直都有齷齪，導致我和金國鳳之間也出現了矛盾，這我也沒有說什麽，不過我要提醒你，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我已經被迫走出了那一步，現在如果再次邁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祖大樂的額頭上再次冒出了汗滴。

  “大哥，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注意的。”

  祖大壽點點頭。

  “後金韃子既然開始拚命了，後麵肯定會瘋狂進攻，也許是遼東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天我也一直都在思考，時常想到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我總覺得有些不正常，當年的大淩河城之戰，一直都有援軍前來馳援，這一次壓根沒有看到援軍的蹤跡，按說後金韃子不需要著急，完全可以等到我們糧草枯竭之後，被迫出城迎戰。”

  “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完全不知道，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謹慎從事，要盡全力守住錦州城池。”

  “不管吳大人是怎麽想的，是怎麽部署的，我們想不到那麽多，那一次吳大人召集遼東邊鎮的軍官，是你去麵對吳大人的，我記得那個時候，你對吳大人的印象是很不錯的，你的感覺曆來都是不錯的，所以我相信你的感覺，吳大人來到遼東，肯定會有動作，如果在吳大人施展動作之前，我們出現變故，那就真的陷入到萬劫不複之地了。”

  “我們遼東的祖家、金家和吳家，力量早就不能夠和十餘年前比較了，無非是我們駐紮在遼東，朝廷不敢怠慢，所以才能夠安穩。”

  祖大樂連連點頭，臉已經是通紅了。

  祖大壽再次看向祖大樂，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大樂，有些話不能說，你有什麽想法，可以私下裏給我說，不要當著大弼和祖寬的麵說出來，他們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根本管不住嘴，如果你的有些想法，被他們嚷嚷出去，被吳大人或者是方大人知曉，你想想會是什麽後果。”

  “好了，你也去準備吧，後金韃子恐怕馬上就要發起進攻了。。。”

  祖大樂離開廂房之後，祖大壽一個人呆在廂房。

  身經百戰的他，有著不一般的敏銳性，後金韃子在三天前毫無征兆的展開對錦州城池的強攻，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究竟是什麽事情，祖大壽不知道，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了，遼東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情，而且是對後金韃子頗為不利的事情，所以後金韃子才會突然展開對錦州城池的總攻，妄圖一舉拿下錦州城池。

  如果祖大壽的感覺是正確的，這個時候祖大樂在外麵散布某些不好的言論，對於祖家來說是極其不利的。

  祖大壽可謂是遼東的老大了，經曆了太多的事情，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

  “稟報大帥，後金韃子開始攻城了。。。”

  祖大壽猛地站起身來，大步走過去，打開了廂房的大門。

  親衛的臉色發紅，應該是一路跑過來的。

  祖大壽看了看親衛，什麽話都沒有說，走到院子裏，牽過戰馬。

  “我去指揮作戰，你去告知金都督同知，這段時間，後金韃子瘋狂的進攻，一定是想著拿下錦州城池，我們務必齊心協力，拚死抵禦後金韃子，保住錦州城池，你告訴金都督同知，我和他當年都是袁崇煥大人的麾下，那個時候，袁大人守衛寧遠孤城，沒有任何的馳援，同樣打敗了後金韃子，迫使後金韃子撤離遼東，這一次，我們也要向袁崇煥大人學習。。。”

  親衛楞了一下，袁崇煥被皇上和朝廷斬殺，已經是臭名昭著，根本無人提及了，這個時候祖大壽居然提及了袁崇煥，還要求自己去告知金國鳳，是不是合適。

  親衛的猶豫被祖大壽看見了。

  祖大壽哼了一聲。

  “快去，叫你說什麽就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