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大皇女，連眠沒事人一樣重回後院。

  考慮？不存在的！在大皇女說出不讓她清閑的時候，連眠已經在心裏滅了大皇女這盞燈。

  後院的演武場，尹一之已經停下練劍，樂心正湊在他身邊不知道說些什麽。

  連眠走過去的時候，正對她方向的樂心及時停了話，然後衝著連眠露出一個傻笑。

  連眠睨了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是真的傻，這一笑完全暴露了他一定沒在說好話的事。

  尹一之也看到連眠，轉身迎上來：“大皇女已經回去了？”

  “是啊。”連眠說，“三遍劍法練完了？”

  “嗯，練完了。”尹一之怕連眠不信，還重重地點了點頭，見連眠沒有不信的樣子後，又覷著她，小心翼翼地問：“你與大皇女似乎也沒有聊很久，她登門所為何事，是單純來串門的？”

  連眠瞥他一眼，故意道：“你猜？”

  尹一之：“……”猜是能猜，就是不敢說。

  但連眠沒有要全盤告知的意思，尹一之就不敢再進行試探。

  連眠重新在貴妃椅上坐下，衝尹一之揚揚下巴，說：“來，再練一遍我看看。”

  尹一之無法，重拾起長劍，給連眠重練了一遍。

  一直等他練完又一遍，連眠滿意地點頭，這才將大皇女的來意主動告知了尹一之。

  尹一之聽完，露出一臉驚訝。

  但其實他已經猜到，並且分毫不差。

  “那殿下打算如何做？答應她嗎？”尹一之邊問，邊分析說，“依我看，二皇女一定已得到了大皇女上門的消息，指不定很快也會登門而來。”

  連眠讚賞的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好像隻要有腦子的人都會想到，就不知道二皇女能不能不走尋常路，偏偏不屑我這可有可無的盟友。”

  尹一之苦笑了下，可有可無嗎？他一下想到了尹家。

  尹家也是可有可無嗎？

  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二皇女得訊後，甚至都沒有擇日，當夜就偷偷摸摸的登了門，拿出了一套和大皇女差不多的說辭來招攬連眠。

  比起大皇女能裝溫柔大姐姐，攻心為上，二皇女因為性格問題，話語更加直接，說是招攬，倒更像是逼迫連眠必須與她為伍。

  但不管軟如大皇女，還是硬如二皇女，最後都被連眠用同一套說辭給打發走了。

  唯一不同的是，二皇女走時還不忘威脅連眠一把，“那我就先回去等三妹的好消息了，希望別叫我失望。”

  連眠：微笑。

  -

  同一天裏接待完兩位皇女後，連眠可算是徹底告別清閑了。

  因為第二天一清早，郭琳玥罕見地給她下了帖子，邀她去城中酒樓吃飯。

  緊接著，尹府也給她送來帖子，說是家中小輩過生辰，因不是大生辰，所以不準備大操大辦，請她和尹一之過府用一頓家宴。

  一邊是邀她吃午飯，一邊隻說家宴，沒說更具體的，連眠不多做考慮，直接接了尹府的帖子，然後差人去回絕了郭琳玥的邀請。

  第二回上尹府，如回門那次來尹府時境況一樣，尹家大大小小都在府門口迎接兩人，等連眠和尹一之下馬車後，眾人簇擁著他們入府，場麵十分熱鬧。

  連眠知道尹惜芙是借小輩生辰邀她來尹府，不過沒想到尹府做戲做全套，人來的這麽齊。

  隻是進了府後，連眠便被尹惜芙請去了書房，其他人則拉著尹一之去了別處。

  書房裏，除了尹惜芙和連眠外，就隻尹新冬被準許在場。

  尹惜芙不玩彎彎繞繞那一套，開門見山的道：“聽聞大皇女二皇女昨日都去了殿下府上，想來是要招攬殿下吧？不知道殿下的意思又是如何？是準備二選一，還是想要自己試一試？”

  尹惜芙問話的時候，尹新冬麵無表情地盯著連眠的表情變化，想要知道她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

  但是緊盯了半天，尹新冬卻是看不透連眠。

  因為連眠麵上一絲異樣的表情都沒顯露。

  隻是在聽完了問題後，她回答的特別快：“都不是。”

  尹惜芙挑了下眉，尹新冬也沒猜透她的這個答案是什麽意思，靜靜地看著她。

  “都不是？那是……”尹惜芙追問。

  連眠說：“她們要招攬的不是我，是尹家。所以該換我來來問一問將軍，將軍想選誰？”

  她的回答令尹惜芙和尹新冬吃了一驚，不為其他，而是她果真不像她在人前所展露的樣子。

  而且尹惜芙特別注意到，連眠喊自己時，稱的是將軍。

  一個聽起來生分，可又帶著尊崇的稱呼。

  “將軍比較看好哪一位？”連眠又問。

  尹惜芙從脫軌的思緒裏醒轉過來，再看連眠時，已經徹底擯棄了之前對她的看法和成見。

  “尹家從來隻忠於國家，忠於百姓。”尹惜芙說著她一直教育自家孩子們的話，“尹家從不是哪一位皇女，或是哪一任帝皇的同盟。尹家就隻是尹家。”

  連眠沒有多問，點點頭，幹脆的說：“我明白了。”

  又說：“請將軍放心吧，我選的也是國家和百姓，不是誰，更不是那張椅子。”

  話都說的這樣明白了，尹惜芙再聽不出來，可就枉費她這一把年紀了。

  尹惜芙麵上轉變，露出了一個長輩才有的慈愛來，語帶著慚愧道：“枉我活這一把年紀，我竟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能得殿下這一席話，我心甚慰。”

  在今天之前，尹惜芙午夜夢回時想了無數次該怎麽料理尹一之的這樁婚事，如果郭琳琅真有爭權之心，她該怎麽保全尹家，又該怎麽保下尹一之。

  可惜她始終想不好，直到此刻，困擾她的難題終於解開了。

  隻要麵前這人不是在騙她。

  像是猜到了尹惜芙此刻在想什麽，連眠跟著道：“將軍不必擔心我演戲誆騙你，如果將軍不放心，我可以去向母君請封，讓母君封我離開王城，去別處建府。”

  最好去的遠一點，山高皇帝遠的，就更好了。

  尹惜芙見連眠說時一臉真誠，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麽好。

  那倒也不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