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冕目光變得溫柔，揚唇輕笑，安慰道：“你沒事才最重要。”

  連眠看著師兄那張清雋至極的臉，師兄的笑容就像春風一樣拂過人心，一時間，各種酸澀的感情湧上心頭，想到了夢中自己的死亡，想到了師兄被誣賴，最後又慘死的模樣。

  在夢中，自從師兄被汙蔑成害她的人後，師兄的臉上便再沒出現過一絲笑意，原是春風一樣的人卻被終年不化的霜寒包裹起來，各種酸苦都隻有他一個人嚐。

  “師兄。”連眠多想一下那樣的師兄，都覺得心疼極了，沒忍住心防失守，抬手一把抱住了師兄。

  周圍還沒散的師兄師弟師妹們全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這是他們的連師姐師妹？連師姐師妹中邪啦！？

  沒防備被抱了滿懷的白冕先是傻眼怔住，但隻一秒便放鬆下來，唇邊的笑意加深，反手回抱了連眠，大掌還安撫地在輕拍著她的背。

  口上輕聲重複：“好了，好了，沒事了，別怕。”

  白冕以為連眠是被魔尊師禹嚇破膽，這才卸下了恬淡的表象，變得像個煙火氣兒的小女孩兒。

  而其他的師姐師妹們再看抱成一團的師兄妹，內心隻剩下五個字：羨慕嫉妒恨！

  白冕作為鏡淵師尊的首徒，又是宗門的大師兄，不知被多少女弟子愛慕著，大家都將白冕看做是如鏡淵尊者一般的當空皓月，從沒敢想過‘玷汙’，結果……到底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真的好恨啊！

  -

  白冕耐心安撫了一陣，連眠才反應過來她的失態，顯然，這會兒再維持淡漠的仙人模樣已經遲了，連眠隻能努力板著臉，隨著白冕先回了他們居住的清輝峰。

  連眠的師門喚做玄劍門，玄劍門由大小共十三座峰組成，她師尊鏡淵尊者所住的清輝峰乃是十三峰中的最高峰。

  其高度也遠超其他十二峰許多，從其他峰望過來，清輝峰就像是直入蒼穹，抬手可摘星辰一般。

  連眠隨著白冕回到清輝峰上的居所時，已經完全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

  白冕一入居所便先去尋了一顆丹藥，遞給連眠說：“這是煉丹顧大師所煉的寧神丹，你今天嚇了驚嚇，不妨用來壓壓驚。”

  連眠望著那顆品相上乘的丹藥，沒有推辭的接了下來：“多謝師兄。”

  白冕沒說話，隻是又去倒了杯水，意思很明白，讓她趕緊服用，寧神壓驚。

  連眠不想辜負他的好心，便當他的麵吞服了寧神丹。

  白冕這才滿意。

  “師妹不是前往極北之境曆練，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

  連眠“嗯”了聲，說：“突然想到宗門收徒大會就在這幾天，所以才趕回來的。”

  白冕笑了：“師妹竟還會對收徒大會好奇？”

  “是啊，畢竟是十年一回的收徒大會。”頓了頓，她說：“我自然好奇師尊會不會再收個師弟，或是師妹。”

  “再收個師弟師妹？師妹怎麽會這麽想，你覺得師尊他像是願意廣收門徒的人嗎？”白冕搖頭笑歎，“師尊收下你我都已是勉強，再讓他收新徒，掌門師伯都未必有這份奢望。”

  連眠抿了下唇，“那也未必絕對。”

  然後又試探地問：“難道這回的收徒大會上就沒有資質好的亮眼的新弟子？”

  “資質好的？”白冕凝眉想了一想，“倒是有三四個天資尚可的，都是世家弟子，已經在掌門師伯那裏記了名字，等過這回的比試後，便會納入門中了。此外，卻不見有什麽亮眼的新弟子了。”

  連眠問他是哪幾個世家弟子，白冕報了玄劍門所轄幾個洲的世家。

  不過所報的世家中，並沒有姓方的。

  連眠沉默了片刻，幹脆試探地更大膽一點：“那方青卓呢？”

  “方青卓？”白冕一臉困惑，“師妹認得這個新弟子？”

  連眠淡然的說：“不認識，我觀賽時，比試剛好報到他的名字，加之後來又是天有異象，又是魔尊出現，便記下了。”

  這解釋說得通，白冕沒有多想，凝思想起方青卓。

  “資質算不得上乘，與對戰的夏侯亭不分伯仲，誰勝誰負，還真不說不好。如今要重新擇日再比試，不知道這兩人能不能好好抓緊這幾天，再精進一下自身的功力。”

  “是這樣啊。”

  資質不算上乘，那師尊為什麽要收他為徒？

  雖然有些不要臉的嫌疑，但她和師兄可都是當時新入弟子中資質最優秀者。

  當初掌門師伯也說，唯有資質最優者，才配成為師尊的弟子。

  奇怪，實在想不明白。

  “師妹，怎麽還皺著眉，寧神丹還未起效？”

  連眠醒轉回神，搖頭說：“我隻是在想師尊收徒的事。”

  白冕無奈了，“師妹……”

  連眠知道白冕在想什麽，並不解釋，反而順著白冕的想法問：“師兄，你會希望師尊再收徒嗎？”

  “這……豈是我能說的。”

  連眠卻說：“我不希望師尊再收徒。”

  白冕：“……”

  連眠：“師兄，如若師尊當真要收徒，我可能會使性子不同意，屆時師尊若動氣，師兄會不會站我這邊，替我說好話？”

  白冕微微怔住，像是被連眠問住了。

  過了半晌，才笑著回應：“若是師妹要求，師兄自當從命。”

  連眠禁不住也笑了：“謝謝師兄。”

  白冕搖搖頭，唇角笑意不減，在他看來，連眠就是在開玩笑。

  師兄妹倆再坐了一會兒，峰下有弟子傳音而來，要白冕下去，師尊有事交代。

  白冕讓連眠好好休息，很快便下了峰。

  等到白冕走了，連眠卻不能真的靜下心來休息，腦中自然而然想著方青卓。

  最主要的是，她真的很疑惑，資質一般的方青卓為什麽能成為師尊的徒弟，就因為他是天道之子？

  一個資質一般的天道之子？

  天道眼可夠瞎的。

  連眠坐不住，打算偷偷去觀察一下方青卓。

  想到即做，她當下起身離開了清輝峰，一路低調地往新弟子們暫居的外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