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最寶貴的東西……
作者:瓷穆      更新:2021-04-06 00:35      字數:4324
  “太子?”桃夭夭一愣,“現在也不是請安的時辰啊,他怎麽來了?”

  那宮女笑得諱莫如深:“是太後娘娘讓太子殿下過來的,說前兩日太子殿下忙於國事,沒時間好好陪陪姑娘,可巧太後娘娘聽說這兩日西北那邊頻傳捷報,心裏高興,便將太子殿下召來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就過去。”桃夭夭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說道。

  那宮女答應著離開了,桃夭夭的臉色卻逐漸沉了下來。

  從她進宮的第二日起,她就已經看出德貴妃和太後的心思了。

  太子的外祖薛家已倒,傅家自從定國公離世之後也早已不複從前。

  而九淵朝堂經過這次大換血,他們定遠侯府卻再次得到了重用。

  哥哥早就被召回了朝堂,同時擔任了好幾個要職,阿崢也重新入了軍營,若不是爹爹身體一直不好,爹爹或許也會被認命要職。

  可巧太子和太子妃身後都沒有強有力的支持,德貴妃和藍景鈺他們十有八九是看中她身後的定遠侯府了。

  不隻是定遠侯府,就連太尉府也已經入了德貴妃的眼,她入宮的這些日子,已經不止一次聽太後跟齊嬤嬤她們念叨要給太子選側妃的事情了。

  她這個姑祖母太後娘娘,本來就不喜歡洛家,這些日子始終不停地在她耳邊叨叨西北玄幽,是如何如何苦寒,叨叨洛家人是如何薄情寡義。

  看她這架勢,大有肥水不流外人田,想要將自己嫁進東宮的意思。

  不過,先皇後和先太子還在的時候,太後跟德貴妃的關係貌似還沒有這麽融洽,這才過了幾天啊,太後就跟德貴妃她們達成統一戰線了,這個德貴妃,倒是好手段!

  桃夭夭腹誹歸腹誹,太後的召見,她還不得不去,尤其是在哥哥昨日剛剛進宮囑咐過自己之後。

  哥哥說,太後對她甚是滿意,有心想將自己多留在身邊一些日子。

  可巧哥哥似乎今日一直在忙,臉色都憔悴了許多,再加上近日又在忙著新君登基一事,又見她在宮中一切安好,便放棄了將她送走的打算,她也隻好耐著性子在宮裏再待些日子了。

  太後居的壽安宮甚是廣闊,由好幾座獨立的宮殿組成,桃夭夭入宮之後,太後還特意讓人為她收拾出來一座獨立的宮殿,就在壽安宮主殿的旁邊,因此,桃夭夭路上並未耽擱多長時間。

  行至主殿外的時候,她遠遠地就聽到了太後的笑聲,比平日裏她陪著的時候還要開心。

  桃夭夭撇了撇嘴,熟練地掛了一幅淺笑踏進了殿門。

  “太後娘娘,桃姑娘過來了。”太後身邊的齊嬤嬤笑道。

  “夭夭見過太後娘娘,見過太子殿下!”桃夭夭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這孩子,怎麽鈺兒一在這裏,你卻連姑祖母也不稱呼了?”太後佯怒地看著桃夭夭,然後對著桃夭夭伸出了雙手:“趕緊起來,坐到哀家身邊來。”

  “謝太後娘娘!”桃夭夭從地上站了起來,那聲姑祖母依舊沒有叫出口。

  平日裏藍景鈺不在也就罷了,稱呼太後一聲姑祖母倒還顯得親切些,可是現在藍景鈺在這裏,他的稱呼是皇祖母,而自己若再稱呼姑祖母的話,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她不想跟藍景鈺扯上什麽聯係,尤其是藍景鈺這幾日看自己的眼神讓她很反感。

  桃夭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過去,果然見藍景鈺如平日裏一樣正盯著自己看,目光熾熱,沒有絲毫掩飾,偏生太後看在眼裏,卻沒有一絲的不快,反而還帶著些樂見其成的意思。

  太後將桃夭夭拉在了椅子旁邊坐下,三人圍著一張圓桌子,正好成三足鼎立之勢。

  “夭夭啊,哀家今日還沒摸牌呢,正巧鈺兒這會子難得清閑,哀家就讓人將他叫過來了,你跟他講講玩木牌的規矩,讓他陪咱們兩個摸兩把。”

  沒摸牌?桃夭夭抬頭看了太後一眼。

  那午膳之前景秋公主她們兩個是陪誰玩牌來著?

  “早就聽說姑娘摸索出來一個消磨時間的遊戲,一兩日的時間就風靡了後宮,本宮早就想跟姑娘討教一番了,卻一直忙得沒有機會,今日正好皇祖母召見,還請姑娘不吝賜教。”

  藍景鈺笑得溫和,語氣也客氣,可是桃夭夭就是沒來由地對他心生反感。

  昨日裏哥哥進宮還提及了她“發明”的這種木牌遊戲,說房間的賭場都開始將這遊戲搬上賭桌了,她敢打賭,藍景鈺一定早就知道了這遊戲的玩法!

  懂裝不懂,真是虛偽!

  對上藍景鈺虛心求教的眼神,桃夭夭皮笑肉不笑地“嗬嗬”了兩聲:“這木牌的規則其實很簡單,太子殿下聰明絕頂,我說一遍太子殿下應該就記住了。”

  “那就別愣著了,洗牌吧!邊玩邊教,哀家可提前說好了,咱們玩這個木牌,可是有彩頭的,哀家都已經讓齊嬤嬤將哀家的寶匣子準備好了!”

  太後招著手讓人將那副木牌取了出來,又張羅著讓宮人著手洗牌。

  木片撲克雖然比紙質撲克厚不了多少,可是它的缺點卻不能彎曲,所以洗起牌來有些麻煩,桃夭夭索性便將規矩改了,由宮人洗牌和發牌,桌邊的三人隻負責出牌即可。

  宮女一邊發牌,桃夭夭一邊仔細地跟藍景鈺講一些出牌的規則,藍景鈺聽得很認真,聽到複雜的地方還會打斷問上一兩句,桃夭夭便耐著性子解釋,一直到宮女將所有的木牌發完。

  看著桌麵上僅剩的三底牌,太後笑著對宮女指了指:“哀家手裏的牌好,這一局的地主就由哀家來做吧!”

  桃夭夭看著手裏的一個王炸和一個小炸,還有清一色的花衣裳,微微抽了抽眼角。

  牌好?

  好牌幾乎都在她手裏了,太後手裏能有啥?

  但是,盡管她手裏的牌好,她也不能跟太後搶地主不是?

  當然,就更加不可能讓太後輸得太難看了。

  不僅如此,她還要換著法子讓太後贏,贏牌不好贏,但是故意打輸這點逼數她心裏還是有的。

  桃夭夭回頭看了一眼藍景鈺,藍景鈺卻回給她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

  一局鬥下來,她手裏的好牌被拆了個七零八落,還不動聲色地放了幾回水,最終的結果自然是太後贏了。

  桃夭夭古怪地看了一眼藍景鈺,這家夥果然是奸詐無比,還說什麽不會打牌,還一本正經地跟自己請教,他這牌技,比她這個二把刀好太多了好嗎?

  不顯山不露水的,放水卻放得比她還要隱秘,既能讓太後贏,又讓她贏得不是那麽順利,絲毫沒讓太後看出來他們是在故意放水,藍景鈺這技術,她自愧不如。

  第二局開始,發牌發到最後,藍景鈺並沒有翻底牌的意思,桃夭夭看著手裏可憐兮兮的幾張大牌,也放棄了搶地主的權利,最終的結果,地主自然又讓到了太後手裏。

  “哎呀!這三張牌湊得好啊!哀家這一回又贏定了!”太後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一個長長的順子下來,她手裏的牌僅剩了一少半,桃夭夭即便是不放水,貌似也扳不回這一局了。

  太後喜滋滋地看著桃夭夭:“夭夭啊,你這是怎麽了?哀家可是早就說過,不能故意讓著哀家的!”

  桃夭夭再次抽抽眼角,您老人家剛才牌臭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呢?

  “皇祖母的手氣真好,孫兒自歎不如!”藍景鈺雖然輸牌,卻依舊樂嗬嗬,倒是桃夭夭有些底氣不足,因為她剛剛似乎聽到太後說起過彩頭一事的。

  第二局毫無懸念地又是地主贏了,趁著宮女洗牌的空擋,桃夭夭清了清嗓子:“太後娘娘,您剛才好像說起過彩頭,我這匆忙入宮,身上可沒帶什麽值錢的東西啊。”

  太後接過齊嬤嬤遞來的一杯茶水潤了潤嗓子,好一會兒才笑著開口:“你看姑祖母這裏什麽沒有?就算你帶了值錢的東西,姑祖母能看得上?”

  桃夭夭摸不清太後的弦外音,便沒敢貿然地接話,隻得“嗬嗬”了兩聲,又端過宮女遞來的茶盅喝了一口水。

  見桃夭夭不說話,太後又笑:“別說你身上帶的東西了,就算將你們整個定遠侯府所有的家當都加起來,哀家也不放在眼裏,不過……”

  她伸手拉過了桃夭夭的手,慈愛地在自己手心裏撫摸著,又說:“不過,要說你們定遠侯府最寶貴的東西,哀家還是非常中意的。”

  桃夭夭的手指微動,她抬頭不解地看向太後:“最寶貴的東西?”

  太後伸出手指捏了捏桃夭夭的鼻尖,嚇得桃夭夭一度以為太後是想用那個長長的護甲刮花自己的臉。

  “傻丫頭,定遠侯府最寶貴的東西,當然是夭夭你了!”太後“哈哈”大笑了兩聲,“你說是不是啊鈺兒?”

  藍景鈺恭順地點點頭,眼底的目光愈發熾熱起來:“皇祖母說得極是!”

  看到他們祖孫倆一唱一和,桃夭夭心裏警鈴大作,忽然後悔起聽哥哥的話了。

  她這幾日,就不該對洛雲錫表現出來反感不屑的意思,這太後怕是會錯意了,以為她對洛雲錫是真的厭惡了。

  桃夭夭尷尬地笑了兩聲,開始在心裏想著對策,可是還沒等她將手抽出來,就聽到太後大驚小怪地“呀”了一聲。

  “夭夭,你的手這是怎麽了?女孩子家怎麽會有這麽厚的繭子?”

  太後摸著到的是她的掌心,是她在定遠侯府訓練雙臂的力量還有握劍的時候磨出來的,並沒有太後說的那麽厚,卻又比普通閨閣女子的要厚一些。

  桃夭夭不動聲色地將手縮了回來:“回太後話,這是之前在葡萄鎮的時候做粗活留下來的。”

  她將衣袖往下拉了拉,將手縮回了衣袖當中,並沒有漏掉藍景鈺看過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你爹不是說你在葡萄鎮沒吃過苦嗎?怎麽還落下這麽厚的繭子?”太後心疼地說道,卻又在見到已經洗好的木牌之後揮了揮手:

  “好了,牌洗好了,咱們開始吧,這一局若是哀家又贏了,你們兩個可是要出彩頭的!……發牌吧!”

  那宮女答應了一聲,才剛剛發了幾張牌,忽然從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

  太後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滿地吩咐齊嬤嬤:“去看一眼,誰這麽大膽子跑壽安宮來吵吵來了?”

  齊嬤嬤答應了一聲就邁著小腳往外跑,剛剛邁出內殿的小門,還沒等跑到殿門口,就差點跟一個人撞個滿懷。

  齊嬤嬤摸著被撞得生疼的肩膀抬起頭去,剛要開口訓斥,卻又在看到來人之時愣住了:“趙公公,怎麽是您啊?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趙公公是福淵宮裏的太監總管,是藍泓最信任的人,跟在藍泓身邊幾十年了,就連後宮的那些得寵的妃子都要給他幾分薄麵。

  趙公公的臉色不太好看,臉上還有些薄汗,他用衣袖抹了一把汗,對著齊嬤嬤急問道:

  “太子殿下可是在這裏?出事了!趕緊讓太子殿下趕去福淵宮!皇上不太好了,太醫們都趕過去了!”

  “皇……皇上不好了……”齊嬤嬤腳下一抖,差點跌在地上。

  回過神來之後,她慌忙點了點頭:“在呢!太子殿下在裏頭,我這就去跟太子殿下說!”

  她一邊說,一邊拔腿就往內殿裏跑,剛跑了兩步又被氣喘籲籲的趙公公追上了:“記住了,千萬不要讓太後娘娘知道,也別讓她起疑心!你就說是皇上召見,要太子殿下過去商議國事的!”

  “知道了!”齊嬤嬤說著,抬步踏進了內殿。

  她定了定神,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老臉,這才繞過屏風去了太後身邊。

  “太後娘娘,是福淵宮裏的趙公公,說是皇上召見太子殿下呢。”齊嬤嬤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就是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太後擺牌的手不停,頭也沒回地沉聲開口:“福淵宮的太監何時變得這麽不懂事了?竟然敢在哀家宮裏吵吵!

  鈺兒好不容易才來了這麽一回,你去告訴他,就說哀家還有要事找太子呢,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