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拜帖
作者:瓷穆      更新:2020-12-12 09:54      字數:6586
  他輕手輕腳地走進房中,將托盤小心地放在了臥房中央的桌子上。

  托盤碰到桌子的輕響聲驚到了顧紫璃,她緩緩側了側身子,木然地抬頭看了沈玉楓一眼之後就又轉過了身。

  那雙眼睛眼底通紅,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死寂。

  看到桌上那一碗早就不知道涼了多久的藥,沈玉楓皺了皺眉頭,抬起頭來就要發火,卻又在看到顧紫璃那個蕭索孤獨的背影之後忍住了。

  他將那個沒有湯勺的碗從托盤裏端了出來,“當”地一聲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清了清嗓子:“公主,吃藥了!”

  顧紫璃站起身來,木然地走到桌子旁邊,卻沒有去端自己的那碗藥,而是定定地看著托盤裏那個帶著白玉湯勺的藥碗。

  那碗藥,是母親的續命藥,若是沒有這續命藥吊著一口氣,母親怕是早就已經撒手人寰了。

  顧紫璃深吸了一口氣,用手背抹去眼角的大顆淚珠,緩緩伸出手去端藥,可是卻被沈玉楓伸手按住了藥碗。

  “放手!”顧紫璃猛地抬起頭來對著沈玉楓低吼道,如同一隻瀕臨崩潰的野獸。

  沈玉楓搖搖頭,低頭用眼神指了指他放在桌上的那碗沒有湯勺的藥:“先將你自己的藥喝了再說!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合眼了,不想再浪費精力來救你了!”

  “本宮不需要你來救!”顧紫璃紅著眼睛對著沈玉楓怒吼,聲音卻沙啞得像個老人。

  看著顧紫璃臉上的倔強,沈玉楓不忍心地別過了頭,手卻依然按住了藍琪的那碗藥沒動,聲音也強硬了起來:“我說了,我是大夫,你們必須聽我的!”

  沈玉楓暗歎了一口氣,不是他有意要如此強勢,實在是這幾日的相處,讓他對這個公主刮目相看。

  明明傷心悲痛到了極致,卻始終隱忍著,即便是咬破了嘴唇也不肯痛哭出聲,還能強撐著一口氣有條不紊地安排府中事務,更不忘囑咐太醫跟太後隱瞞長公主的傷勢。

  眾人都當這個長樂公主是鐵打的身子,將她當成了長公主府的主心骨,可是隻有他知道,她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雖說他礙於男女有別,不曾親眼見過她身上的傷,但是從侍女的描述中也能聽出大概,圓月彎刀的傷,並不是一般人能扛下來的,可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不僅扛下來了,還能咬牙一聲不吭,若不是他強行給她把了一次脈,他都不知道這個女子竟然能堅強至此。

  “我聽了你的話,乖乖喝了藥,母親就能醒嗎?”

  顧紫璃沙啞低沉的喃喃說話聲在耳邊響起,沈玉楓緩緩地回過了頭,看到的是顧紫璃那張失魂落魄的臉,與其說是在問他話,倒不如說她是在自言自語。

  沈玉楓張了張口,最終卻化成了一聲歎息。

  他不想昧著良心說些謊話欺騙顧紫璃,長公主的傷勢太重,他雖被稱為神醫,卻也不是大羅神仙,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沈玉楓的輕歎聲成了壓垮顧紫璃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的雙腿一軟,身子猛地跌在了地上。

  沈玉楓被嚇了一跳,慌忙後知後覺地想要上前攙扶顧紫璃起來,顧紫璃卻抱著雙膝將頭埋了進去。

  “……為什麽受傷的不是我!我若是早些看出母親的不對勁,那晚說什麽都不會讓她一個人回府……”

  “她若是死了,我一個人孤零零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顧紫璃沙啞著聲音自言自語,說到最後,便哽咽地說不出話來了,沈玉楓站在她身後,隻能看到她不停抖動的雙肩,卻依舊聽不到她的哭聲。

  他緩緩蹲下身去,試了幾試,終於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顧紫璃的肩膀:“你要是心裏難受,就大聲哭出來吧,反正這裏沒有外人,我也不會笑話你。”

  他極少用這種正兒八經的語氣跟人說話,更別提安慰人了,可是,他安慰的話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反而還激怒了顧紫璃。

  顧紫璃猛地抬起頭來,雙目通紅,臉上還帶著大顆淚珠,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惡狠狠的:“哭?本宮為何要哭!父母的大仇未報,本宮還沒有手刃仇人,又有什麽資格在這裏哭!”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淚,忽然猛地站起身來。

  她一把推開擋在她麵前的沈玉楓,緊走了幾步到了牆邊,然後伸出手去一把取下了牆上的那把寶劍。

  沈玉楓見狀抽了抽眼角,這丫頭是不要命了吧?站都站不穩了還想著去報仇?

  他搖搖頭,“唉”了一聲之後,忽然驚喜地叫了一聲:“長公主?”

  顧紫璃的腳步一頓,猛地回過頭來:“母親?”

  可是,還沒等她看清床上的藍琪是否真的已經清醒,就覺得後脖頸處一陣酸痛,下一秒,她就緩緩閉上了眼睛,軟軟地跌在了沈玉楓的臂彎裏。

  “這一個兩個三個的,沒有一個讓人省心的!”沈玉楓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小心地抱著顧紫璃去了窗邊的小塌上。

  “這麽輕,渾身沒有四兩肉,一股風都能吹走,還心心念念著去報仇?”

  沈玉楓嫌棄地搖搖頭,卻不忘伸手扯過被子給顧紫璃蓋好,又轉身去了桌邊端來了那碗藥。

  “定遠侯府,玄幽王府,還有你們長公主府!三個地方來來回回地跑,我容易嗎我?好不容易親自熬好了藥,你竟然還敢浪費?”

  沈玉楓嘟嘟囔囔,手裏卻沒有閑著,他捏著顧紫璃的嘴,將那碗藥一滴不剩地全部給顧紫璃灌了進去,開始的動作很不溫柔,卻又在看到顧紫璃臉上那道道淚痕的時候猶豫了,最終放柔了動作。

  喂藥的差事不好做,一碗藥灌進去,沈玉楓已經出了滿身的汗。

  他將空了的藥碗放下,起身去了門外,揮揮手叫過了兩名侍女。

  “你們將托盤裏那碗藥喂給長公主喝……

  長樂公主太累了,本穀主讓她服了藥,她可能得睡上一整晚,你們記得留人照顧著些。”

  “是!”沈玉楓在長公主府待了這三天,府上的人早就將他當成了最後的希望,對他說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

  “本穀主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長公主這邊有什麽變故,就讓人去玄幽王府找我。”

  沈玉楓捶了捶自己的老腰,他再不好好去洛雲錫那裏的藥泉泡一泡,怕是就要散架了。

  “是!”下人們恭敬地低著頭,一直將沈玉楓送出了門外才轉身回了房。

  沈玉楓提了一口氣飛身上了牆頭,也懶得走大路了,直接飛簷走壁地沿著房頂跳了開去,不多時的時間就落在了玄幽王府後院的牆上。

  看著那間熟悉的書房,他終於鬆了一口氣,瞅準了下方的青石地麵就要往下跳。

  然而,還沒等他腳尖粘地,忽然不知從什麽地方射過來幾支冷箭,冷箭飛來的角度還詭異得緊,似乎能猜得出他的招數,將他的去路堵得嚴嚴實實。

  最後的一支箭沈玉楓躲避不及,他的腳踝被冷箭擦肉而過。

  沈玉楓“嗷”地痛呼了一聲,一頭栽到了牆邊的幹草從裏,繼而發出一聲怒吼:“洛雲錫!你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怒吼聲落下之後,冷箭似乎抖了幾抖,又像是被繩子牽著似的,忽然間又隱到了牆縫裏,一陣腳步聲過後,沈玉楓聽到了一聲輕笑。

  他“呸”地一聲吐出口中的幹草葉子,恨恨然地抬起頭來,正好看到洛雲錫那張憋著笑的俊臉。

  沈玉楓火冒三丈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洛雲錫!你要死啊!連我也殺是不是!”

  洛雲錫低低地笑了兩聲,走上前去從沈玉楓頭頂上捏了幾根草根下來:“對不住了,這是白瑾剛剛研製出來的,還不知道效果如何,正研究著呢,可巧就被你遇上了。”

  “哪個是白瑾?讓他給我出來!”沈玉楓“嘶”地一聲捂住了腳踝,索性一屁股賴在地上不走了。

  “誰讓你不走大門非要翻牆進來的?”洛雲錫臉上的笑意不減,緩緩背對著沈玉楓蹲了下去:“上來,我背你進去。”

  沈玉楓撇撇嘴,掄起一拳揮在了洛雲錫的後肩上,臉上怨氣不減,最終卻沒舍得讓洛雲錫背。

  “得了吧你!讓你洛雲錫背?我還怕折壽呢!壓壞你了還不得我來治!”

  沈玉楓恨恨地瞪了角落裏的那兩道低著頭的人影一眼,然後搭著洛雲錫的肩膀從地上站了起來。

  “祁風,去拿金瘡藥過來。”洛雲錫站起身來,伸手扶住了沈玉楓,回頭對著角落說道。

  “是!”祁風答應了一聲,低頭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他從懷裏掏出一瓶金瘡藥遞到了洛雲錫手裏,還不忘愛莫能助地看了角落當中的白瑾一眼。

  看到祁風現身,白瑾縮了縮脖子,也從角落裏走了出來。

  他對著沈玉楓拱著手,深深地彎下腰去:“月夕閣白瑾見過莫穀主,方才多有不查,沒能認出莫穀主,實在是該死!請莫穀主責罰。”

  沈玉楓也低下頭去,盯著白瑾那張白麵儒生的臉看了許久,忽然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便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抽了抽眼角:“白瑾?那個月夕閣的鬼手天工?憑一己之力研製出破雲針的那個鬼才?”

  白瑾謙虛地笑了笑:“破雲針確實出自小人之手,小人不過是個匠人而已,莫穀主謬讚了!”

  沈玉楓眼角抽了抽,轉身拉著洛雲錫就往屋裏走:“匠人?本穀主可不敢責罰你這樣的匠人!”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回頭將你弄的這一套發射冷箭的機關也給我一套,我將它們放在神醫穀去!”

  “是。”白瑾直起身來答應了一句,笑著看著洛雲錫和沈玉楓的背影走遠。

  “你那一個破山穀要什麽機關,有我給你設的那些陣法守著還不行嗎?”洛雲錫嫌棄地皺了皺眉頭,扶著沈玉楓朝書房走去。

  “你那些虛無縹緲的陣法我覺著不安全,還是真刀真槍地來得安心!”沈玉楓憋屈地歎了一口氣:“這下可好,我這不問世事的莫神醫,一下子成了圓月教的眼中釘了,我那神醫穀還能安生得了嗎!”

  洛雲錫的腳步稍稍一頓,他回過頭去,真誠地對著沈玉楓開口:“這一次,謝謝你!”

  沈玉楓惡寒地抖了抖身子:“能從你洛雲錫口中聽到一個‘謝’字,可著實不容易!洛飛怎麽樣了?醒了嗎?”

  洛雲錫“嗯”了一聲,抬手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醒了,我讓人送他回閣裏養傷了,暫時不讓他露麵了。”洛雲錫將沈玉楓扶坐在了椅子上,蹲下身去就要幫沈玉楓脫靴子。

  沈玉楓被嚇了一跳,慌忙自己將靴子脫了下來,卻沒能阻止住洛雲錫幫自己敷藥。

  他眼神一暖,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圓月教的那個魯左使看到了洛飛的樣子,又認出了他的那一招同歸於盡的‘殊途同歸’招式,他們回過神來之後或許會拿洛飛這件事來對付你,你最好早做打算。”

  洛雲錫低頭仔細地替沈玉楓包紮著傷口,聞言手下不停,眼中卻閃過一絲狠意:“我知道,洛飛是我洛家的人,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包紮好傷口之後,他將布條打了個結,然後站起身來去淨了手,又從桌上給沈玉楓倒了一杯水,“不說洛飛的事了,長公主那邊怎麽樣?”

  沈玉楓歎了一口氣,一張俊臉上難掩挫敗:“內傷外傷都好治,就是身上中的毒有些棘手,我已經用盡了手頭的靈藥,宮中珍藏的藥材也用去了不少,卻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若是五日之後她還是醒不了,那就……”

  沈玉楓輕輕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五日……如今已經過去三日了……”洛雲錫的神情凝重,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然後又皺眉看了沈玉楓一眼:“既然如此,那你為何不在那裏守著,跑我這裏來做什麽?”

  “我……”沈玉楓黑了黑臉,他低頭看著腳上的那道傷口,知道今日的藥浴怕是泡湯了,他恨恨然地站起身來,衝著洛雲錫嚷了一句:“本穀主也是人!累了!乏了!想要休息了行不行啊!”

  說完,他用一隻腳跳著去了書房內的套間,一頭栽在床上不起來了。

  洛雲錫好笑地搖搖頭,彎腰拎起沈玉楓的一隻靴子跟了進去,卻發現床上的沈玉楓已經發出了鼾聲。

  洛雲錫歎了一口氣,彎腰將沈玉楓的另外一隻靴子脫了下來,將兩隻靴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了一起,然後輕輕拉過被子蓋在了沈玉楓的身上,這才轉身關好門走了出來。

  剛踏下書房的台階,院門那邊忽然傳來了管家陳忠興奮到極點的尖叫聲。

  “世子!世子啊!——”

  尖叫聲還未落下,影壁那邊就閃過了管家陳忠胖乎乎的身軀,手裏舉著一樣東西,正邁著小短腿晃悠晃悠地朝著這邊走來。

  洛雲錫抽了抽眼角,抬步朝著陳忠迎了過去:“忠叔,何事如此高興?”

  “世子,老奴剛剛收到了定遠侯府的拜帖,明天一早,桃大人和桃小姐就要登門來拜訪了!”陳忠晃著手裏的拜帖到了洛雲錫麵前,一邊笑,一邊將拜帖朝著洛雲錫遞了過來。

  “真的嗎?我瞧瞧?”祁風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同時伸出手去從陳忠手上一把拿過了拜帖,可是還沒等他將拜帖打開,拜帖便失了手。

  不過轉瞬之間,拜帖就到了洛雲錫手上,站在一旁的陳忠甚至都不知道他手上的拜帖已經過了兩個人的手。

  祁風咧著嘴對著陳忠笑了兩聲,並沒有放棄一探究竟的想法,敗在公子手上,他一點兒也沒覺著丟人。

  他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湊到了洛雲錫身後,當看清拜帖上那兩行大字中的名字的時候,祁風的臉上樂開了花,一點也不比陳忠臉上的笑意少。

  “世子,這桃姑娘還是第一次來咱們玄幽王府呢,您覺得老奴應該如何準備才能讓桃姑娘高興呢?”陳忠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摩拳擦掌一副大顯身手的樣子。

  “忠叔說得對!咱們可一定得好好準備!一定得給桃姑娘留下一個好印象!”祁風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那個……世子啊,我就不用出現了吧?”白瑾的聲音在一旁弱弱地響起,雖然聲音苦哈哈,眼睛卻不受控製地悄悄往拜帖上瞥:“清風瓦舍那一次,桃姑娘見過我,估計她會將祁風坑她的二百兩銀子算在我頭上。”

  看著自己跟前那三雙不受控製的眼睛,洛雲錫黑了黑臉,他抬起頭來,“啪”地一聲合上了拜帖:“明天的事,明天再說,都無事可做了是嗎?”

  “有!有有有!”三個人忙不迭地點點頭,慌忙低著頭往回走,卻冷不丁地相互撞了個滿懷,激起一陣哀嚎和埋怨聲。

  看著幾個人捂著鼻子和臉相繼離開,洛雲錫微微勾了勾嘴角。

  他將手中的拜帖丟到空中又伸手接住,如此往複把玩了幾下之後,才轉身離開打算回房。

  剛剛行至臥房門口,他忽然聽到了身後的一陣風聲。

  “閣主!”祁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洛雲錫的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來。

  “有消息了?”他沉聲問道。

  “是!”祁玉點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屬下們經過多方打探,已經查到了那個賈萬貫的消息,他裝扮成了一名上了年紀的乞丐,這兩日藏身在那家叫做‘桃花齋’的酒樓附近,若不是那日桃花齋出了圓月教的刺客,屬下們還發現不了他的蹤跡呢!”

  “桃花齋……”洛雲錫皺了皺眉頭,嘴角的笑意微微僵了僵,“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找機會將他擒了,我親自會會他!”

  “是!”祁玉答應著退了出去。

  ……

  天黑沉沉的,有陰又冷。

  許是因為前兩日出了命案的緣故,桃花齋門前的客人一下子冷清了許多,這幾日都是天色剛剛暗下來就打了烊,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孫掌櫃,看這天氣就要下雪了,將店門關了,你也早點歇著去吧。”陶軒掀開連著後院過道的那道簾子走了進來。

  “知道了東家,六子已經去關門了,老朽核對完今日的賬目就回房了。”孫管家低頭撥著櫃台上的算盤說道。

  陶軒“嗯”了一聲,忽然又像想起了什麽,慌忙抬步朝外麵走去。

  “東家,您去哪兒?”六子嵌好了最後一扇門板,見陶軒慌慌張張就往外走,便疑惑地問了一句。

  陶軒不語,幾個大步下了台階,扭頭就往台階左邊的石獅子上看去。

  六子追了出來,看到陶軒愣在那裏的背影,便了然於心地笑了笑。

  “東家,外頭風大,您快進來吧,我看著要下雪,已經提前將大黑牽回後院了。”六子笑著對陶軒說道。

  陶軒鬆了一口氣,點頭“嗯”了一聲之後就打算轉身離開。

  可是才剛上了兩層台階,忽然聽到背後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像是有誰到了他的身後。

  陶軒下意識地轉過身,快準狠的一招擒拿手對著身後之人攻了過去。

  那人絲毫功夫也沒有,一下就被陶軒反剪了雙手按在了地上。

  “什麽人!鬼鬼祟祟在這裏做什麽!”陶軒對著那人冷喝道,待看清地上那人一身乞丐裝扮的時候,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卻並未放手。

  “陶老板饒命啊!天寒地凍,小的不過想來討口飯吃!”

  被壓在地上的那人是化名為“二萬”的賈萬貫,一身橫肉卻一點苦頭也吃不了,疼得如殺豬般大聲哀嚎。

  “我們已經打烊了,後廚也已經熄了火,你去別家看看吧。”陶軒鬆開了鉗住賈萬貫的手,站起身從懷裏摸出一粒碎銀子來,並不像其他人一樣丟在地上,而是抬手朝著賈萬貫遞了過去。

  賈萬貫抬起頭來,認認真真地盯著陶軒看了許久,忽然紅了眼圈,雙唇也跟著顫抖了起來,眼看就要哭出聲來。

  ------題外話------

  洛飛臉上那個小小圓圓的烙印,最早幾章的時候就埋下伏筆了,後麵會揭開的哈!

  昨天本來下午五點寫好發出去的,結果今天一早一看成了七點五十更新的了,慌得我趕緊掉過頭去看有沒有寫什麽不該寫的東西,幸好隻是人工審核,並沒有被鎖,以後兩人互動的章節,可咋寫……膽戰心驚中……

  今天發送的早一些,不到兩點,看還會不會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