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煙花城

  康宸緩緩地走下小船，身後的江麵彌漫著薄薄的霧，仿佛是一張水墨畫。要不是為了追捕黃道魔，他絕對不會來到這塊傷心之地。

  他無法忘記自己在這裏收了第一名女弟子，康宸記得她名為巧巧，姓氏卻已經忘卻。他們在這裏工作了近一年，自從巧巧去世後，康宸對煙花城充滿了厭倦，他同樣不喜歡自己在這裏的房子。

  雖然康宸離開煙花城已經有15年之久，但是他依然記得自己的房子在哪，走過繁華的望月台步行街，又跨過兩座天橋，遠遠地就能看到那棟磚房，房前的院子裏已經長滿了雜草。

  這棟小房子足有5層樓高，外牆是灰色的，已經出現了裂縫，黑瓦構成的房頂上能看到幾隻黑色的烏鴉，好幾扇窗戶已經破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裏是鬼屋。

  康宸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帶著巧巧來到這座小屋前，巧巧好奇地問他“師傅，這就是你家？請問你住在哪一層？”

  “整棟房子都是我的。”康宸當時回答的非常自豪，他沒有告訴巧巧自己在龍骨城的房子有著大得堪比圖書館的書房。

  周圍的樹木上還能感覺到魔法的痕跡，康宸依稀記得自己是如何教巧巧使用崗哨守衛。眼前的鐵門早已鏽跡斑斑，康宸聚精會神地看著鎖眼，輕輕地念起了一段咒語，伴隨著一陣怪異的聲響，鐵門打開了。

  空氣裏充斥著一股陳腐的氣味，這裏已經十幾年沒有人住了，康宸原先的計劃是住在賓館裏，但是這座古色古香的小屋仿佛有著磁鐵般的魔力，將他吸引過來。

  客廳裏除了幾張椅子和一張桌子，還有一個身穿鎧甲的士兵人偶，這具人偶是康宸用來看家護院的，當康宸走進客廳後，他輕輕地扭動著腦袋，用無神的目光確認康宸的身份。

  房間的采光很差，康宸念動咒語啟動了放置在牆上的照明石，他踏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樓上走去，木質的樓梯發出了吱嘎吱嘎的聲響，二樓是一條更加陰暗的走廊，大部分房間連窗戶都沒有安裝，要不是有照明石提供亮光，這裏一定伸手不見五指。

  其中一處房間曾是康宸臨時關押鬼魂的，時至今日，房間裏還散發著一股邪氣。門上裝著一塊觀測水晶，可以隨時查看屋內的鬼魂情況。

  康宸輕輕的推開門，這處不到30平米的房間地上已經積滿了灰塵，牆上還能看到厲鬼留下的抓痕。遙想起自己當年在煙花城驅魔抓鬼的經曆，康宸不由覺得一陣好笑，當年由於經驗不足鬧出了很多笑話，他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將一具回魂屍當成鬼魂，關在房間裏研究了好幾天。

  三樓的房間裏，有一張簡陋的梳妝台，那曾是巧巧的房間，梳妝台上還有一麵橢圓形的鏡子，鏡子上已經積滿了灰。衣櫃還在遠處，康宸輕輕地拉開了衣櫃的移門，裏麵還掛著好幾件衣服，巧巧的家人被鬼魂殺害後，她無依無靠，康宸本來想讓她好好上學，今後找份好工作。

  但是她卻要跟著康宸學習魔法，康宸還記得當時自己考慮了很久才答應。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感覺到悲傷嗎？”康宸看著衣櫃裏的衣服，自言自語著，這些年來已經有無數弟子失去了生命，康宸不知從何時起，已經麻木了。

  康宸重新把衣櫃的移門拉上，他仿佛又聽到了巧巧的笑聲，巧巧是個用功的孩子，每天學習魔法總會學到深夜。

  但是，沒有任何進步。康宸曾經幾時深信，隻要認真學習，堅持不懈地走到最後，一定能成功。不過他現在已經發現，學習的好壞和天賦有很大的關係。巧巧一直到戰死，都沒有學會如何啟動魔紋，他的大部分弟子亦是如此。

  “真夠亂的，得花上點時間，稍稍打掃一下了。”康宸掏出了一份卷軸，數十個魔導人偶從卷軸裏掉了出來，康宸衝著這些魔導人偶喊道“把所有房間打掃幹淨！”

  這些魔導人偶點了點頭照做了，他們是康宸親手設計的，平時可以完成一些簡單的勞務工作，康宸多年前曾非常抵觸魔導人偶，自從他在龍骨城生活了十幾年，一切都變了。

  手機響了起來，康宸看了看號碼，是徐小偉打來的“什麽事？我忙著呢！”

  “師傅，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就算我用了一些小法術，依然想不起來了！”

  “有多重要？”康宸問道。

  “不知道。”

  “你最近在忙什麽？”

  “開發程序，一個日誌采集軟件，它……”

  “夠了，你慢慢想吧！好好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丟三落四的。我還有事情要忙。”康宸不等徐小偉多說一個字就掛斷了電話，雖說徐小偉是個十分有天賦的弟子，但是康宸覺得他的運氣太糟糕了，他這半年多的遭遇能趕得上很多法師一輩子。

  血咒魔女雖然沒有重傷他，但是卻弄殘了康宸的其他兩名弟子，康宸覺得還是讓這些弟子解甲歸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比較好。

  “哎……要是我也是個普通人，那該多好呀！”康宸不止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從吉蘭堅監獄到龍骨城，他總是想象如果自己是個普通人，興許就不用麵對如此多的危險，也不會麵對那麽多生離死別，他想著過幾天清淨的日子，像普通老人那樣，坐在藤椅上聊天。

  但是，除了認識他的人，沒有人會相信他已經有100多歲了，無論是外貌還是體力，康宸和年輕人沒有任何區別。法術帶給了他的無窮無盡的力量，也帶給他堆積如山的責任。

  等一些打掃完後，康宸走出了房子，此時已經到了傍晚，黃昏的路上顯得十分幽靜，康宸決定去望月台步行街找一家飯館吃晚飯。

  一團沙子落在了他麵前，化作了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哈哈，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