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手緊了緊，站起身：

  “外公。”

  她的視線飛快從陸淮與身上掃過。

  好像和往日並無區別……

  但越是這樣，她心裏越是不安。

  “身體怎麽樣？”

  顧老爺子看了看她的臉色，問道。

  沈璃道：“好多了……”

  “那就好。”顧老爺子點點頭。

  沈璃猶豫了下，還是看向了陸淮與：

  “二哥。”

  她想說點什麽，但此情此景，好像怎麽開口都不合適。

  問人怎麽來的？

  她手機裏還躺著那一條通話記錄。

  問他怎麽樣？

  這情形，怎麽看都不怎麽樣吧……

  倒是陸淮與神色從容，薄唇微挑：

  “阿璃，早。”

  大早上，在顧家，以這樣的形式見麵……實在是充斥著說不出的微妙古怪感。

  沈知謹忽而道：

  “阿璃，上樓收拾下，等會兒我們去七寶山。”

  沈璃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她轉身往樓上走去。

  上到樓梯拐角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眼。

  陸淮與站在那，身姿頎長挺拔，依舊清雋絕倫。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

  她收回視線，轉而回了房間。

  十分鍾後，她再次下樓。

  “爸，我好了。”

  沈知謹下頜輕點。

  隨後，他看向陸淮與。

  “走吧。”

  沈璃腳步一頓，不可思議地微微睜大了眼睛。

  沈知謹說了什麽？

  他這意思——是要讓陸淮與一起去七寶山？

  陸淮與卻似並不意外，應了一聲，和顧老爺子道別，而後往這邊走來。

  剛走過來，就迎上小姑娘滿是震驚和不解的眼神。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怎麽，還醉著呢？”

  沈璃下意識否認：“我沒——”

  七寶山是什麽地方？

  沈知謹居然要帶陸淮與過去，意義不言而喻。

  她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一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淮與似是笑了聲：

  “那就好。”

  醒了，就好算賬了。

  沈璃心裏“咯噔”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她從陸淮與這幹脆簡潔的三個字裏，本能的嗅到了一絲危險。

  她微微低下頭：

  “……二哥，你、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隻模糊記得幾個畫麵，但具體時間是真的不知道了。

  京城距港城這麽遠，她打出那一通電話的時候又是晚上，不用想也知道他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陸淮與看著她：

  “不記得了？”

  沈璃點頭。

  陸淮與偏了偏頭：“你打過電話我就來了。”

  沈璃：“……”

  此時一行人走出大門，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庭院，顧家的司機已經在等著。

  沈知謹上了副駕。

  陸淮與幫沈璃拉開後門，沈璃隻好先上了車，陸淮與隨後。

  二人之間隔著一小段距離。

  車輛啟動，緩緩朝外駛去。

  車內安靜非常，似是連空氣也變得粘稠。

  沈璃想問的太多，但沈知謹還在這，實在是不好開口。

  她隻能將那些思緒壓下。

  半小時後，車輛抵達七寶山腳下。

  “阿璃，到了。”

  沈知謹一邊說著，一邊下了車。

  三人往山上走去。

  沈知謹在前，沈璃走在中間，陸淮與最後。

  樹林陰翳，風聲簌簌。

  陸淮與將懷中的白色雛菊放下，微風拂動他額前的黑色碎發，隱約可見清雋眉眼。

  他聲音低沉：

  “顧阿姨，我是糖糖的男朋友，陸淮與。”

  ……

  沈知謹道：

  “糖糖，你們先回去吧。”

  沈璃點點頭，扭頭看向墓碑：

  “媽媽，那我下次再來看您。”

  隨後，她和陸淮與一同先行下了山。

  沈知謹回頭，目送他們離開。

  陸淮與正緊握著沈璃的手往下走去。

  他們的身影很快隱沒在山中林蔭道中，直到終於看不到了，沈知謹才收回目光。

  “茵茵。”

  他眉眼微垂，似是想過了許多事情，又似是什麽也沒想，

  “今天天氣很好，你應該會喜歡。”

  “糖糖昨天晚上喝醉了，我是不是沒跟你說過，她喝完酒和你一樣鬧人。”

  說到這，沈知謹像是想起什麽，唇角微彎，無奈又溫柔。

  斑駁的光影灑落，映在他雋秀幹淨的眉眼。

  光與風拉長他的影子，挺拔而清寂。

  “陸淮與你應該是第一次見。本來覺得有些早，但是……糖糖昨天晚上喝醉，一直在找他。”

  他說著，沉默下來。

  良久，他才再次開口，聲音低了許多。

  “我不該那麽貪心，畢竟糖糖能回來，已經再好不過。”

  “我隻是，太想你了。”

  ……

  沈璃和陸淮與在山間石階上慢慢走著。

  除了風拂動樹葉的聲響，再無其他聲音，靜謐安詳。

  走出一段距離後，眼看陸淮與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沈璃終於按捺不住，問道：

  “二哥，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怎麽沒接？”

  陸淮與懶聲道：

  “當時正在顧老爺子書房，我就沒看手機。”

  沈璃一噎。

  這話一出，她就不知道要怎麽接了。

  陸淮與看她一眼，似是猜到了她心中想法，挑眉輕笑：

  “不想知道我們都聊了些什麽？”

  沈璃當然是想知道的。

  但她的本能告訴她，不要問！

  她緊了緊手：

  “……既然是外公和二哥的談話，那、那我還是不問了……”

  “真的？”陸淮與微微湊近了些，聲音裏像是帶著笑意，“其實昨天晚上我和沈老師他們也聊了不少，那些，你想聽聽嗎？”

  沈老師……他們……

  沈璃不用問也知道“他們”指的都是誰！

  她頭垂的更低：

  “不、不用……”

  “這樣啊……”陸淮與了然，尾音微微拖長，“那有些可惜了，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你應該會喜歡聽。”

  沈璃：“……”

  她終於站定，拉住了陸淮與。

  陸淮與走在她前麵，站在她下麵的台階，察覺到她的動作，便站定回頭。

  沈璃迎上他的目光，心裏緊張又羞愧：

  “二、二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喝醉的……”

  陸淮與笑了笑：

  “我知道。所以顧聽瀾現在還在床上醉著呢。”

  沈璃眼皮跳了跳。

  原來——

  陸淮與看著她：

  “真知道錯了？”

  沈璃抓著他的手，乖乖點頭：

  “嗯。”

  陸淮與忽而一笑，望入她的眼睛，漫聲道：

  “那就一件件解釋。”

  “第一個：你說用藥，怎麽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