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盯著這行字。

  【隻有七家？】

  對方當然明白她這一問是什麽意思，當即回複。

  【是。全國共有三十一家院線，這七家看起來不多，但其實已經相當難得。有些院線和影片有合作，並不會輕易更改。另外，今天是上映第一天，許多院線還是持觀望態度，後麵票房和口碑起來了，他們自然也會跟上。】

  總歸是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嗯。】

  沈璃息屏，拎起背包回家。

  ......

  《木槿》的首日票房一千三百萬百萬。

  這個票房和其他幾部比起來，實在是非常不顯眼，甚至過於卑微。

  但它的上座率是最高的，評分也是最高的。

  首日上映，《木槿》便收獲了大量的稱讚。

  許多人開始自發安利，並且二刷，甚至三刷。

  院線增加排片之後，《木槿》的票房，在第二天便突破了五千萬。

  第三天則是直接破億。

  到了這個票房，投資方已經可以覆蓋成本。

  再往上，就幾乎是純賺。

  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多的人推薦《木槿》，有人將它稱之為十年內最幹淨純摯的愛情電影。

  口碑發酵，《木槿》的票房便開始一路走高。

  到了第五天，單日票房更是順利破億。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木槿》必定會是這次票房大戰的最後贏家。

  ......

  網絡上，關於《木槿》的報道鋪天蓋地，幾乎處處可見。

  而在私下生活中，也有許多人熱烈討論著。

  沈璃有時走在校園裏，都能時不時聽到許多人在聊相關話題。

  不過她並不是特別在意，從《木槿》票房成功覆蓋成本的那一刻起，她就沒再多關心這些了。

  十二月底，各門課程的考試也陸續到來。

  沈璃十三門課程，要在一個星期內考完，時間安排還是挺緊張的。

  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是沈璃的最後一門考試——理論力學。

  開考時間是兩點半，兩點十分，沈璃來到教室。

  她的座位在中間一列的倒數第二個位置。

  教室裏已經來了一部分人，其中一些還在拿著書看，臨陣磨槍。

  沈璃來到自己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

  她手裏隻拿了自己的學生證，以及筆袋。

  相較於其他人的緊張，她的神色格外清淡平靜。

  教室外，兩位監考老師抱著卷子往這邊走來。

  剛一抬頭，就看到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正站在考場外。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走了過去，態度恭敬客氣：

  “沈——”

  沈知謹側頭，淡聲道：

  “你們考你們的，我隻是過來隨便看看。”

  聽他這麽說，兩位監考老師往教室裏看了眼，笑了。

  看來又是為了沈璃來的。

  這幾天，院裏老師私下間一直有傳聞，說沈璃每場考試，沈知謹都去了。

  他不是巡視，也不是監考。

  每場過去，都極其低調，在開考前幾分鍾到，考試結束前離開。

  不說學生們，連很多老師都不知道，他在考場外等了那麽久。

  ——沈璃考了幾場，他去陪了幾場。

  今天這趟是為何而來，不言而喻。

  兩位老師聽他這麽說，也就沒聲張，隻輕輕頷首應了，便一前一後進入了考場。

  見到監考老師來了，整個教室的氛圍瞬間發生微妙變化。

  一位監考老師拍了拍手：

  “好了，現在大家都把自己東西收拾一下，準備考試吧。”

  學生們窸窸窣窣，依次把手機書本等東西都放到了講台那邊。

  隔著玻璃，沈知謹看向考場。

  很多人來來回回，整理物品，臉上神情或擔憂或緊張。

  唯獨沈璃，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

  她在進教室的時候，就已經把手機上交到了前麵，所以此時，她根本沒什麽可收的了。

  她就那麽靠在椅背上，微微偏頭，略微有些懶散的模樣。

  從這個角度，沈知謹隻能看到她的側臉。

  但即便如此，也不難想象她此時臉上的神色。

  看過她這麽多場考試，沈知謹已經能摸到她此時心境。

  ——她在等這場考試開考，百無聊賴。

  那和以前的他頗為相似，卻又有著不同。

  無論是看書、考試、處理工作，他從來都是肩背挺直，嚴謹周正。

  倒是茵茵，總坐不住，每每感到無聊，更是不會好好坐著，總要找點事情做，渾身上下透著股懶懶的勁兒。

  也偏偏那些時候，嬌氣愈重。

  沈璃一手托腮，半個身子幾乎都要趴在桌上，拿起一支筆，夾在纖細蔥白的指間轉動。

  沈知謹忍不住笑了起來。

  鈴聲響起，監考老師總算開始發卷。

  她這才重新坐起身，從前麵接過卷子，自己留下一張，又遞給後座。

  考場內安靜下來。

  她低頭，開始寫題。

  耳邊隻剩下筆尖從紙張上劃過的沙沙聲響。

  沈知謹靜靜看著，神情專注。

  他看過沈璃這些年的成績單，最開始一二年級的時候，她的所有課程都是滿分，但老師寄語那一欄，更多的卻是批評與勸誡。

  ——關於她打架、鬧事，等等。

  再後來大了些，她的成績就逐漸下滑，最終穩在中下遊。

  而老師們似乎也知道再多說什麽都管不了她，幹脆就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寫了。

  那樣的人，就是每個班級裏最容易被忽略的透明人。

  直到她轉學去了雲州。

  短短不到一年，她在那邊發生了太多事。

  沈知謹輕吸口氣，冰涼的風灌入肺腑。

  正在此時，沈璃合上筆蓋，疊好卷子，趴在桌上——睡了。

  專業課的考試是不允許提前交卷的。

  而此時，考試不過剛剛開始二十七分鍾。

  她還剩下大把的時間。

  她壓著胳膊，露出半張側臉。

  沈知謹就那樣站在空曠安靜的走廊，靜靜看著。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鈴聲響起，她終於起身，跟其他人一起交卷。

  這次，沈知謹沒有提前離開。

  沈璃剛走出教室，就聽到前麵的人在喊“沈院長”。

  她抬頭看去，果然見到沈知謹正站在不遠處。

  她走過去。

  “爸，您怎麽來了？”

  沈知謹尚未來得及開口，沈璃的手機響起來。

  她看了眼，望向沈知謹。

  “是外公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