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泄題作弊的醜聞鬧開之後，眾人第一次見到葉瓷。

  本以為她去了行政樓辦理休學，就不會出現了，誰知道她竟是又回來了。

  死寂。

  一群人圍在教室後門的位置，都愣怔了好一會兒沒動。

  但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葉瓷身上。

  葉瓷如芒在背，腦子裏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空氣似乎凝固。

  後麵有人喊了一聲。

  “哎？前麵的怎麽不進去啊！別堵著路啊！”

  不知是誰，意味不明的回了句：

  “葉瓷來了。”

  這下，連走廊裏的吵鬧聲音也消失了。

  有人走到了窗戶邊，還有人去了前門。

  不隻是一班，連其他班的人聽到這消息，都顧不上回自己教室了，紛紛往這邊湊過來。

  葉瓷終於回過神來，低著頭加快速度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然而因為動作太急，書包拉鏈竟是卡住了。

  外麵的聲音不斷湧入她的耳中。

  “真的是葉瓷來了？”

  “我看看，好像就是她。”

  “不是說她去行政樓了嗎？居然還來了一班？”

  “好像是拿東西的，估計真是要休學了......”

  “她還有臉麵來啊？臉皮可真是夠厚的！”

  ......

  葉瓷越聽越著急，結果手上一個用力，“哢”的一聲，拉鏈壞了。

  她一僵。

  看著那再無法好好合上的書包，她隻覺得無比諷刺。

  就像她拚了命的想要將那些事情隱藏，最終卻還是全都被曝光。

  她過往所有的名聲、榮譽、風光......

  都沾染了汙漬，成了天大的笑話！

  學生們陸續走了進來。

  “葉瓷，好久不見啊。”

  一個女生跟她打招呼，笑容卻很是微妙。

  葉瓷不說話，抱起書包就要走。

  “哎？你這人怎麽不理人啊？”

  那女生拉開椅子，視線卻還落在葉瓷身上，聲音不輕不重，

  “怎麽說，大家都是同學——哦，我差點忘了，現在應該不算了吧？”

  旁邊幾個人哄笑著附和。

  “千萬別！這樣的’同學‘，我們可是高攀不上哦！”

  “就是。”

  “人家現在名氣大的很，跟以前可不一樣咯。”

  全國物競組委會發布的通報之中，明確提到了雲州二中葉瓷。

  這算是給二中抹了黑，還是全民皆知的那種。

  二中的學生，尤其是高三一班的這些天之驕子，大多被這事兒惡心的不行。

  但凡一個拎出去，都很可能會被人拉著問：雲州二中，高三一班，泄題作弊的那個葉瓷，就是你們那的吧？

  所以大家如今對葉瓷也都極不待見。

  葉瓷氣的身體微微發抖，臉色紅白交錯。

  她終於按捺不住，抬眼盯著那幾個人，冷聲問道：

  “說夠了麽！？”

  這一聲質問尖銳突兀，教室裏靜了靜。

  片刻，那女生挑了挑眉。

  “沒啊。還沒問，全國物競決賽帶小抄，被當場抓住，是什麽感受？反正還沒上課，葉瓷，你跟我們講講唄？”

  葉瓷的唇色霎時褪盡。

  教室外不知是誰跟著起哄，揚聲接了一句：

  “哎！還是先說說，怎麽拿到全國決賽試題的啊！我這連月考的卷子都搞不到，特地來請教請教！葉瓷，大方點兒，也教教我們？“

  這話一出，外麵的人笑成一團。

  “你丫找死吧！月考也敢作弊？真不怕被老張聽見！”

  “哎哎哎！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當什麽真啊！這事兒是一般人能做的來的嗎？我可沒那個本事！”

  “可太秀了你......”

  “怎麽著？我願意學，也得看人葉瓷願不願意教呢不是？”

  .....

  葉瓷耳邊一陣嗡鳴，眼前發黑。

  四周的空間像是在不斷擠壓收縮，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站在那，周圍分明有很多人，她卻覺得孤寂森冷的可怕。

  必須得走了......這地方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的腦子裏隻剩下了這一個想法。

  二話不說，她死死抱住書包往外走。

  但人很多，很擁擠。

  匆忙之間，她的胳膊不知道被誰用力撞了一下。

  她的手一鬆，懷裏的書包掉在地上，裏麵的東西也頃刻散落在地。

  一片狼藉。

  ......

  葉瓷實在是想立刻就離開這裏，再不要出現在這些人的麵前。

  強烈的羞辱感湧上心頭，幾乎令她崩潰。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或嘲諷、或鄙夷、或幸災樂禍，或毫不在意......

  忽然，她目光一頓，看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程湘湘。

  程湘湘與她對視了一眼，而後竟快速移開了視線。

  不知是心虛，還是其他。

  葉瓷作弊的事兒在網上傳開之後，一開始她還不肯相信，但後來處分出來了，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其實那時候她還想著找機會聯係葉瓷，安慰安慰她。

  可誰知道後麵還扯出了泄題的事兒。

  她爸媽一起上陣，各種嚴肅警告她，不許再和葉瓷有任何來往。

  她拗不過他們，而且覺得他們說的也有道理。

  葉瓷、葉家，現在已經陷入了泥潭。

  任何人和他們有所牽涉，都可能一起被拉下去。

  何必？

  葉瓷麵無表情的蹲下來撿東西。

  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忙。

  寧璃站在人群之後，靜靜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葉瓷把最後的一本書塞到書包裏，起身要走。

  忽然，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麽，抬頭朝著寧璃看來。

  寧璃的神色淡漠冰冷，唯迎上她目光的一刻，唇角微彎。

  ......

  葉瓷狼狽萬分的離開了教學樓。

  她低著頭快步朝著校門口走去，腳步匆匆。

  經過宣傳欄的時候，她餘光忽然看到了一抹紅色。

  她下意識停下腳步，看了過去。

  一張鮮豔喜慶的喜報，貼在宣傳欄最中心的位置。

  那是寧璃在全國物競賽考了總分第一的宣傳喜報。

  上麵還貼了她的一張照片。

  旁邊還有裴頌和任謙的。

  但她的依然最為顯眼。

  葉瓷死死盯著。

  但旁邊陸續有人注意到了她，正指指點點。

  她深吸口氣，轉身離開。

  ......

  回到車上，蘇媛看她臉色不對，關切的問了兩句，但葉瓷什麽都沒說，閉上眼，神色懨懨。

  當晚，葉瓷發起了高燒，直接送去了市中心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