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泰爾正在等待。

  因為前去調查顧武行蹤的安茲已經開始了他自己的計劃，再加上從地底下上來的迪米烏哥斯提醒眾人不要隨便靠近過去，所以阿爾泰爾也就沒有選擇強行衝入封鎖的地底。

  不過跟變得冷靜的阿爾泰爾不同，知曉當下情況的夏提雅和雅兒貝德可坐不住，她們一致認為要前往安茲所在之地，盡可能為其解決問題，而不是跟現在一樣坐以待斃。

  然而已經做過說明的迪米烏哥斯抱有不同的想法，為此他再度強調道

  “目前我不清楚安茲大人的處境如何，可是安茲大人並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因為他的每次行動都會權衡利弊跟安全性，再加上擁有的強大實力，根本不需要我們現在強行衝過去。”

  不止如此，迪米烏哥斯還回憶了一下前不久目睹的場景。

  “那裏的術式跟我們見過的魔法天差地別，彷佛能夠改寫原本存在於那裏的法則一樣，所以安茲大人才會讓我留在原地；你們的確可以過去，假設因此遇到了問題，該由誰來幫助你們呢？讓安茲大人分心嗎？”

  “迪米烏哥斯，你是不是理解錯了什麽？我們之所以要和安茲大人一起行動，隻是因為這是‘職責’，你難道忘記了我們應盡的責任？！就算安茲大人再怎麽強大，不讓他困擾就是我們第一要務！”

  夏提雅說出了有些道理的話，看不出來原本是個暴躁的真祖吸血鬼。

  另外一邊的雅兒貝德倒是沒有加入談話，她在此刻把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隔壁區域的浮動峽穀之上。

  正如之前所描述的那樣，撕裂大地的峽穀好似擁有了生命力一般開始上下浮動，這樣的浮動使得兩側地區大規模搖晃起來，以至於造成了更大麵積的塌陷。

  當下雅兒貝德、阿爾泰爾等人所處的位置自然也被包含其中，因此腳底下的土地根本沒有安靜過，一直在震動、摩擦、龜裂，彷佛是世界末日之前的預兆一般。

  麵對這個情況，阿爾泰爾有一個猜測……

  “也許是‘第一任宿主’的魔法術式不穩定造成的結果，而讓其變成這樣的原因很可能是安茲所做的幹擾，也可能是顧武在某處的反抗。”

  “不用說也知道是安茲大人造成的變化，你口中提及的人類若是真的有那樣的本事，早就脫離危機了吧？根本不可能一直拖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反應。”

  聽到雅兒貝德這麽說，阿爾泰爾倒是抱有不同的想法。

  “你的分析有些愚蠢，因為你口中提及的二人屬於不同的世界，無法用同一個標準來衡量，或許在某個世界當中你們這種級別的存在隻是最低等的下層人而已。”

  “我可不關心你提及的那些假設，隻是在說明事實而已，並未使用任何詭辯。”

  “要從事實出發的話……製造出陷阱的人是‘第一任宿主’，不過對方是個失敗者，而顧武不僅擁有同樣的宿主的身份，還獲得了最終的成功，這樣的數據也是事實；在此基礎之上，讓顧武創造出同規模，甚至是更加龐大、棘手的陷阱也沒有問題，畢竟就連世界他都可以打造出來。”

  “有趣的的玩笑話，複製一樣的陷阱也許有可能，創造出一個世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以為自己是創造主嗎？”

  雅兒貝德說罷，轉移注意力的她開始盯著安茲下去的坑洞，目前那裏還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是無法理解何為‘宿主’，何為‘穿越者’，但這樣的情況也剛好符合你們的人設；但不管如何，顧武擁有的力量都要超過你們，這一點沒有任何問題。”

  “比起吹噓你的同伴，不如好好思考該如何將其救回來，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麽回應的人是夏提雅，露出一副嘲諷表情的她繼續說

  “如果繼續什麽都不做，說不定那個家夥就死定了，而我也會失去單挑戰勝對方從而一雪前恥的機會，有些困擾啊。”

  雖然知道對方話中有話，但阿爾泰爾認為她說的沒錯。

  看來要自己過去看看才行。

  問題是想要找到顧武被傳送到的位置，就必須跟術式同步才行，可在這個魔法術式方麵阿爾泰爾很不擅長。

  正當她打算采取行動的時候，逐漸封鎖、扭曲、閉合的地麵坑洞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被底部衝擊破壞的土石飛散開來，一個人影也從裏麵脫離，回到了地麵之上。

  那是一具骷髏，也是跟阿爾泰爾有著合作關係的安茲。

  “安茲大人！！”

  “您回來了！！”

  看到對方的瞬間，先前還一臉冷漠的雅兒貝德、夏提雅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紛紛朝著剛剛飛出來的安茲跑了過去。

  “我沒事，你們無需擔心，至於顧武的問題……”

  後半句話是安茲看著阿爾泰爾說出來的

  “存在於那裏的魔法術式跟我過去接觸到的術式完全不同，明明借助了這個世界的魔力，卻創造出了不同於這個世界的空間，實在是有夠詭異的……”

  “具體來說……”

  想要知道結果的阿爾泰爾不免如此發問。

  安茲稍作思考，然後回應道

  “我對那裏的術式進行了破壞，這樣的幹擾相信可以讓它的運作出現問題，不過無法徹底找到顧武的位置。”

  “看來有必要自己去一趟。”

  “我不認為你有機會過去。”

  盯著自己出來的位置。

  “裏麵的術式在遭受到我的幹擾之後，開始了排斥，整個空間彷佛崩壞一樣變得很不穩定，想必峽穀的躁動也是因它而起。”

  話雖如此……

  安茲在阻止了阿爾泰爾之後，跟著補充道

  “我認為顧武肯定可以抓住機會。”

  “我知道……”

  現在的阿爾泰爾選擇相信顧武，畢竟他的存亡關乎到自己和刹那的未來。

  經過這麽久的相處，阿爾泰爾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就在此刻，起伏的峽穀、搖晃的大地、暴亂的區域瞬間安靜了下來。

  “要結束了嗎？”

  阿爾泰爾將目光集中在安茲脫離的區域，等待著他的出現。

  ————

  從一開始童話故事就是寫給大人的，畢竟那時候的小孩子根本沒有機會學習，自然也無法看明白童話故事的內容；而且過去的童話故事大多有著黑暗的結局，並非現在那麽理想，因此將以前的童話故事加上‘黑暗’或者‘殘酷’兩個字要合適很多。

  目前顧武閱讀的故事在他看來就像是一則黑暗的童話故事。

  主人公每次實現一個願望就必須抹消一樣東西，結果肯定會朝著扭曲的方向發展。

  氣球、巧克力從世界上消失之後，嚐到了甜頭的主人公很快許下了第三個願望。

  這個願望的內容是希望擁有花不盡的財富，想必很多人也如此設想過。

  至於第三個願望的代價……主角向神明大人說出的選擇是‘糖果’。

  雖然一個人的願望影響整個世界本就有些離譜，但這個故事的重點不在這裏，畢竟它半身就是虛構的存在。

  回到故事當中……

  有了三次嚐試的主人公開始沉迷其中，在那之後許下更多的願望。

  拜此所賜，水彩筆、鉛筆、彈力球、硬幣、別針等等事物不斷消失，人們的生活也逐漸受到影響，和平的日常也越發扭曲起來。

  顧武伸出手繼續翻頁，看到了新的內容，也是主人公犯下錯誤的內容。

  為了改變陰雨天氣，主人公希望每天都是風和日麗的氣候，這樣原本需要雨水滋潤的他田地受到了很大的影響，知曉這個事實的主人公花費了三個月的時間。

  想要彌補自己錯誤的主人公又讓天空下起了雨，結果造成了水災，人員傷亡的數字不斷增加，一些國家的一些地區甚至是陷入了恐慌與暴亂。

  主人公認為是自己奪走了那些人的性命，於是跟神明大人提出讓因為自己丟掉生命的人複活過來。

  到了這一步，事情也開始失控，畢竟死而複活的人幾乎都被隔離起來進行調查，因為這種超出世人想象的情況不可能任由其隨便傳播。

  由於各個部門對複活之人的調查，民間組織也開始反抗，抓住機會的某些犯罪分子則是通過‘解救人民’口號來聚集力量。

  原本隻是希望天氣放晴，結果演變成了一場逐漸擴大的犯罪衝突。

  主人公意識到這麽下去不行，開始用新的願望去彌補舊的願望引發的問題，這種像極了拆東牆補西牆的做法自然會衍生出更多的麻煩……

  看到這裏的顧武發現眼前的東西變得模糊起來，自己所處的空間也發生了輕微的搖晃。

  “打算找到你的人有兩把刷子，可惜的是那家夥無法跟地脈龐大魔力相互對抗，不過繼續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術式一旦變得不穩定，就可能讓崩壞擴大”

  黑貓繼續說

  “也可以用你們人類的‘破窗理論’來理解，一幢有少許破窗的建築如果不被修理，可能將會有破壞者破壞更多的窗戶。”

  因此黑貓詢問顧武

  “看完了嗎？是時候結束了。”

  “沒有……”

  顧武想要知道結局，於是他不由得翻開了下麵幾頁的內容。

  主人公的願望不隻是挑起了戰爭，還影響到了人們的生活，一旦被抹消某種重要的東西，很可能讓規則變得一文不值。

  就在這個時候，黑貓用自己的爪子關上了顧武麵前的書本。

  “你做什麽？這樣的行為讓人很不爽啊，黑貓閣下。”

  “答案你早就知道了吧？得到一樣東西的前提是舍棄一樣東西，你認為可以正負抵消嗎？”

  “從這個故事的角度來看當然無法抵消了，畢竟主角一個人擁有某物的代價是影響整個世界，但如果我是當事人的話……也許會覺得問題不大，畢竟我的利益一直是正比。”

  這很自私，可誰不自私呢？隻是程度輕重的問題罷了。

  “這就是結果啊，支付代價的人擁有了利益，可從來不知道舍棄的東西會帶來什麽影響。”

  黑貓這麽強調，而顧武也點頭讚同。

  “的確如此。”

  “因此我的宿主，那個‘第一任宿主’是最初的代價，而你則是‘最後的利益’，那麽是誰製定了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呢？”

  顧武被問到了這個問題……

  係統變成的藍色羽毛的鳥兒往窗外飛去，盯著那飄落的輕羽，顧武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

  “是我這個所謂的‘最初的勝利者’對吧？”

  “說的沒錯，就是你這個最初的勝利者。”

  “可是為什麽……”

  “你想問‘為什麽要這麽做’對不對？就跟剛剛的故事書裏麵描繪出來的劇情啊，即便是所有的願望都會被神明大人實現，也不代表著一定可以獲得幸福。”

  過去的自己；

  曾經的自己；

  獲勝的自己；

  同時……也是失敗的自己？

  顧武在心中如此想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以前身為最初勝利者的你在擁有了一切的同時，也支付了很多的代價，這就是結果。”

  “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嗎？”

  “誰知道呢？在我看來，你這個‘最終勝利者’仍舊是個理想化的家夥。”

  說到這裏，黑貓一揮爪子，眼前的書本消失，身處的圖書館也跟著融化。

  當書架、牆壁全部不在之後，黑貓這次落在了地麵，沒有繼續趴在顧武的肩膀上。

  “我已經解除了你的力量的限製。”

  “好像是這麽回事……”

  “請看前麵。”

  聽到黑貓的提醒，顧武不由得往前看去。

  在藍羽之鳥的下方，是逐漸出現在那裏的手持武器的人影。

  “這裏是哪裏！？”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啊？！”

  “已經不想再被殺掉了！”

  “誰可以救救我！”

  “不要！你們不要過來！”

  “怎麽回事？！”

  這群人的出現是為了什麽？

  正當顧武產生這樣的疑惑的時候，再度往側麵跳過去的黑貓提高音量，對顧武下達了指示。

  “讓我看看你的覺悟吧，從現在開始，給你三分鍾的時間殺掉他們所有人。”

  這個命令，和顧武目前的想法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