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來說，信仰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那也隻是針對你個人而言……”

  “的確是那樣沒錯，不過在我看來，七七柊哉……你可不像是有信仰的家夥，反而與那些無信仰的惡徒有些類似；請不要誤會，我可不是在貶低你，此處的‘惡徒’跟你想象中的‘惡徒’有些不同，該說是不喜歡遵守規則呢，還是喜歡一意孤行呢？”

  “我過去之所以一個人行動，僅僅隻是因為那樣更加方便罷了……在威脅度增加的情況下，與外人合作可以提高自己的生存率，僅此而已……”

  兩人之間是彼此利用的關係，這一點不管是阿娜絲塔還是七七柊哉都很清楚，同時也都沒有任何異議。

  “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那才是聰明人的做法，看得出來你也不得不屈服於環境的變化呢。”

  “我認為這叫做‘適應’，跟‘屈服’多少有些不同。”

  七七柊哉知道自己發生了改變，可這樣的改變對於他來說隻是暫時性的，是為了適應戰場才做出的改變。

  雖說經過之前的相處，讓七七柊哉對阿娜絲塔這個人有點興趣，但並不代表著他願意接受她的存在。

  兩人之間的定位可以說是剛剛好相反，七七柊哉一直都是單獨行動，不願意跟他人發生牽連，可阿娜絲塔則是通過跟他人建立聯係的方式來變得強大，不管她使用了謊言還是其他獎勵，反正都跟七七柊哉的想法背道而馳。

  不同歸不同，在目前的七七柊哉眼中，比起自稱可以拯救所有人的加斯科爾以及顧武來說，她的自私反而要真實許多。

  至於他未曾關注過的那名叫麗絲的少女……恐怕是個想要鑽空子的家夥吧，具體的信息隻有之後才可以了解了。

  “其實人在大多數時候看到的都是謊言一般的東西。”

  讓忍者們進行探路，開始從最底層往上移動的阿娜絲塔說出了這樣的台詞。

  “七七柊哉，你可曾知道那些朝聖者們必須經曆什麽樣的磨難？”

  “這方麵沒有了解過……但以前在任務中有看到類似的信息，似乎有著‘五步一拜、十步一跪’的禮儀。”

  “沒錯，他們的堅強和堅韌的確讓人佩服，特別是在經過無人區的時候，還必須忍受饑餓、疾病、寒冷以及無法抹消的疲勞，為此丟掉性命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可是你仔細想想，當缺乏營養、風餐露宿的朝聖者抵達目的地的時候，他們會看到什麽？”

  一般來說都是廟宇和高山一類的聖地吧。

  七七柊哉看著眼前的人，他們一同踏上了階梯，往上層前進，畢竟此刻無法使用電梯，也不好使用電梯。

  “被疲勞跟痛苦占據的身軀跪倒在上帝麵前，他們看著炫目的陽光從天而降，然後……說不定那便是上帝。”

  沿著階梯前進，聽著某處傳來的細微響動，早已探清前方路況的忍者們時不時傳來報告，回應他們的阿娜絲塔在那之後繼續說道

  “人在疲勞、苦累等等多重因素下很容易產生幻覺，這就跟被獨自關在一個無聲房間最後出現幻聽一樣，總會想象出期待的東西；科學家們研究過，不同的圖案可以刺激大腦，讓大腦做出不同的反應，幻覺便是那樣的東西。”

  廟宇的穹頂、天空的雲層、奪目的陽光，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覺產生的條件之一。

  接觸到上帝的虔誠信徒，也許隻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不過我的部下裏麵也有不少相信上帝的人，因此這隻是我自己的看法罷了；回到現在，我認為支配我們的家夥多半是一個難以理解、超越現在的高科技。”

  “就像是科幻電影一樣……”

  “沒錯，就是科幻電影，比如說‘地球隻是一個牧場，被外人用來圈養人類’之類的故事，而我們也許就是被支配的、無法反抗的存在。”

  可這一切也不是絕對的。

  阿娜絲塔把目光往上移動過去，她像是在打量被應急燈光照耀的模糊空間一樣。

  “未來正如這個上升的階梯，前方的空間也許存在著照明，可我們還是看不清楚；那個支配我們的係統說不定隻是一個體係，那麽我們就要反轉的方法。”

  畢竟體係就是用來改變的。

  的確很有道理，可七七柊哉把話題真正意義上的帶回了現實。

  “我們還沒有勝利……強大的敵人已經來到了這個建築物當中……”

  “所以接下來的行動變得很簡單呢，要麽是我們徹底敗北，要麽是他們成為世界的敵人，被我們擊敗。”

  不過如此罷了。

  勝負都在此刻，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若是可以贏過他們就好了。”

  “你對自己沒有自信……？看起來可不像是那樣的人……”

  “哎呀，哎呀，我說七七柊哉，人啊，可都是會想象出最好的結果的生物，就算有的悲觀主義者抱著‘新買的筆多久會壞掉呢？’這樣的想法，可那也算是一種‘好事’呢，至少是‘自己想到的’啊。”

  因為自己那麽想，並非取決於他人，是屬於自己的想法。

  七七柊哉也不是沒有幻想過。

  在怪石嶙峋的海邊修建一處木屋，將漁具全都堆放進去，角落則是設置一個書箱，閑暇時間可以閱讀裏麵存滿的書本。

  至於木屋外麵，肯定要有一艘小船，當海浪拍打岸礁之時，待在屋內也可以聽到船體被浪花輕拍的聲音。

  若是無聊，便可以一個人將搖椅移動到屋頂上，偶爾會被刺眼的陽光閃到，偶爾會吸引路過的海鷗在屋簷上駐足；假如在黃昏時分眺望遠方，還可以看到猶如火焰編織而成的雲彩跟落日逐漸下沉，消失在地平線之下。

  那樣的生活並不複雜，就這麽麵朝大海，度過剩下的時光。

  不過幻想就是幻想，即便是想要將其實現，以現在的能力也不一定做得到。

  目前唯一可以去做的，大概就隻剩下努力活下去了吧。

  腳步聲在這個空間不間斷地響起，上升的階梯給人一種沒有盡頭的錯覺，有些疲倦的阿娜絲塔發出一聲歎息，把手放在了扶手上麵。

  “魔法結界已經穩固了下來，看來我的部下們已經開始了全麵的行動。”

  “這個魔法結界真的可以起到作用麽……？”

  “沒怎麽接觸過魔法的你肯定不清楚吧？它的強大之處可是跟我們沒什麽區別哦，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最佳的場地跟足夠的人數。”

  阿娜絲塔的部下們單獨行動的時候很弱，可一旦聯合起來，便有了跟強者過招的能力。

  “畢竟是幾十個人這麽久一直努力得到的成果，你若是認為不合理，亦或者是小瞧他們，隻能夠證明自己很愚蠢。”

  “我倒也沒有小瞧他們的想法……”

  這麽回應的七七柊哉在過去的確小瞧過敵人，但現在不同了。

  隻是……顧慮並非沒有。

  “敵人的強者數量比起我們要多，除非這個結界可以創造出同等的威脅，不然還是我們劣勢……”

  “這倒是沒錯，就算部下們聯合起來也抵不過敵人的部隊，可我一直都在強調真正的目的，那就是把世界牽扯進來。”

  此刻往上方移動的幾名忍者回到了兩人麵前，其中一名帶隊的忍者向阿娜絲塔報告道

  “boss，上麵的樓層中有一部分剩下來的研究人員和一些士兵，他們正在往我們這邊移動，看來是意識到無法從上層逃脫，所以選擇往下進行躲避。”

  “還有呢？”

  “此前被運送到這裏的同伴們的位置大概清楚了，通過攝像頭的內容了解了一些，隻是由於這個魔法結界沒有對於我們進行認證，因此也會帶來一定程度的威脅。”

  就跟這個設施會限製一般人進入一樣，在沒有id卡的前提下會被當作入侵者處理，魔法結界在這個方麵研究基地相差無幾。

  阿娜絲塔可以理解這樣的情況，因此她做出了決定。

  “那就先把從上麵下來的人解決了吧，另外知道這個設施有多少樓層了麽？之前在下方沒有看到地圖。”

  “負一樓到負二十五樓，我們目前的位置在負二十一樓。”

  “沒問題了，直接動手吧。”

  “殺了他們嗎……”

  聽到部下的追問，阿娜絲塔給出詳細的指示。

  “將有威脅的家夥跟反抗的家夥殺掉就好，剩下的人可以當作人質亦或者是肉盾，讓他們前去探測魔法結界的陷阱也是可以的，因為就算是我也摸不清楚這個結界的所有功效。”

  “收到。”

  忍者們離開現場，看著那些消失的黑影，七七柊哉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劍柄上麵。

  “若是這個魔法結界會把我們當成是敵人，那就必須做好戰鬥的準備。”

  “是的，與我的部下們見麵之前，這個魔法結界也是很危險的，當然他們或許可以通過結界創造出來的怪物知曉我們的存在，那麽一來就不會這麽麻煩了。”

  阿娜絲塔邁開步子，上方也會傳來了除去震動之外的槍聲，表明戰鬥已經開始。

  “關於敵人的具體應對方法。”

  前進途中，阿娜絲塔開口說道

  “可以通過這個魔法結界來進行調查，因此放心吧，這是對我們而言有利的戰場。”

  渴望著勝利，自然要付諸行動。

  敵人的弱點，就是他們的優勢。

  此處的結界，將成為逆轉的開端。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可以感覺到事情越來越糟糕……

  此時此刻待在上層區域，也就是接近地表的負一樓位置的艾倫抬起頭，上方是被某種怪物打碎後製造出來的破碎空洞，可以看到這個設施的牆壁在怪物的破壞下不堪一擊。

  待在金木身側的莉迪亞同樣望著頭頂的空間，她看到了不斷在設施上空持續盤旋的直升飛機。

  那些直升飛機一部分將燈光打在其他區域，一部分將燈光鎖定在兩人身上，多少有些不滿的莉迪亞示意他們離開，可是沒有多少效果。

  “幹脆把他們擊落好了……”

  “請莉迪亞小姐千萬不要那麽做，現在的他們可不是敵人啊。”

  “玩笑而已。”

  莉迪亞並沒有那樣過激的想法，至少現在的她沒有那麽做的理由。

  由於一直待在原地也毫無意義，莉迪亞開始沿著來時的通道走去，被留下來的艾倫想了想，最後跟了上去。

  兩人離開負一樓的行為引起了基地內駐守的士兵們注意，原本還想要觀察看看的研究者和工作人員立刻逃散，真虧他們還敢待在此處。

  “你不認為很奇怪嗎？明明我們已經入侵了這裏，他們卻沒有乘坐飛機離開現場，反而留了下來。”

  莉迪亞的問題讓艾倫本人也倍感疑惑。

  “也許……他們是想要交涉？”

  “交涉也不該留下這些人。”

  “這倒也是……”

  “說不定他們認為自己可以奪回優勢，再把我們限製住的情況下得以繼續研究。”

  說出自己分析的莉迪亞讓艾倫警惕起來。

  想必這些人也在思考著如何取得勝利吧……

  艾倫搜索著人群裏麵的士兵，他們雖說都把手放在槍械上麵，可是沒有舉起來，也沒有發起攻擊的念頭。

  然而異變很快就出現了，不過不是他們與此處的軍隊爆發了衝突，而是身後的地麵被二次貫穿，蠕蟲一般的外表長著尖刺的龐大生物出現在眾人麵前！

  那生物用滿是利齒的血盆大口吼叫著，看到這一幕的人群徹底潰散，立於原地的艾倫跟莉迪亞知道是敵人的把戲。

  “莉迪亞小姐！”

  “看來他們的攻勢已經開始了。”

  下一刻，吼叫著的蟲形怪物破地而行，衝向艾倫二人。

  攻擊也在同時降臨，是空中直升飛機射出的子彈跟導彈，可以看到猛烈的衝擊與火焰在現場爆發，全部落在怪物身上，將其吞沒。

  一切有了安靜下來的跡象，可伴隨著風的吹動，煙塵的消散，怪物挑起地麵的巨石通過嘴巴吐出，直接砸碎了上空的直升飛機，一場致命的空中煙火由此綻放。

  必須阻止那個東西！

  艾倫走上前去，而莉迪亞卻一動不動。

  “這就是魔法創造出來的生物嗎？”

  此處的戰鬥，不過是開始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