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床鋪上麵的顧武做了一個夢，一個永無止境、不斷延伸下去的夢，彷佛整個人置身於遼闊無垠的宇宙當中那樣，不著邊際地在各處漂流。

  然而奇怪的是，視野裏麵出現的畫麵卻跟宇宙有些不同，眼前並非隻有無窮無盡的星空，還有漂浮在半空的海洋、翱翔於星際的飛龍，這些都是顧武從未想過、見過的事物，至少現在來說是這樣的。

  這些夢境中的幻想就如同小孩子對未知世界的憧憬那樣，顧武不認為目前的自己會這麽去期待、去思考。

  反倒是小時候顧武記得自己時常幻想能夠在觸摸不到的天穹之中飛翔，可長大之後明白那隻是一個‘願望’罷了。

  時間的流逝也帶走了過去的激情，剩下的隻是對未來產生的彷徨不安。

  隻不過顧武並不討厭那種感覺，至少他每天都可以期待明天，然後在回首往昔的時候能夠告訴自己‘我已經走到了這裏’。

  雖然有人說停滯不前也是一種落後，但想要跟身邊所有人都保持著相同的步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每個個體不同、才能不同，自然也就出現了前進距離不同的情況。

  顧武認為比起和他人賽跑，不如先確定自己應當前進的方向，然後再做出其他的決定跟努力。

  快跑的人有快跑的手段，慢跑的人有慢跑的節奏，強行和他人攀比可不是什麽聰明的做法。

  當然了，和他人攀比也可以產生一種激勵效應，畢竟一般人都不願意落後於外人，去當一個他人成功路上的踏腳石。

  但顧武覺得失敗並不奇怪，至少自己去做了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在他人的影響下去選擇所謂的‘最好的道路’。

  所以說以前的顧武非常佩服讀書時那些參加社團活動的學生，他們一邊學習一邊完成訓練，那可不是什麽容易完成的工作。

  或許對於他們而言，哪怕是稱不上快樂的學習，也可以在喜歡的活動下變得不再那裏枯燥乏味吧。

  除此之外顧武也見到過不少特立獨行的同學，比如說一直沉默不語、經常性看著學習電腦的家夥，顧武接觸過後才發現他是一個老司機。

  講道理顧武從來沒有小瞧過其他人，不管是電視上麵的明星還是街頭巷角的流浪者，顧武對他們一視同仁，既不覺得厲害不覺得可悲。

  這大概也是顧武一直保持著‘中庸’的原因，隻是此時此刻的顧武卻認為自己一直在進步。

  哪怕沒有得到係統的幫助，成為所謂的‘經紀人’，顧武也不認為過去的自己會原地踏步。

  這並非是為了成為傑出的家夥，也不是想要高人一等，而是自己期望能夠變得更好。

  解決他人的問題、搞定自己的麻煩，這些行為可不是偉大、聰明，隻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

  在顧武看來，陰濕角落的苔蘚、大樹之下的青草、喜陽厭陰的葵花，這些東西都被人們賦予了頑強、茁壯、向陽的特性，實際上它們隻是想要活下去，讓自己變得更好而已。

  嘛～賦予某個東西其他的概念倒也是挺正常的行動，畢竟一部分人就是喜歡從中吸取經驗、得到鼓勵，無論是普通人還是科學家都是如此。

  陷入沉思的顧武就這麽看著眼前這奇怪的空間，它們的出現究竟是代表了什麽呢？

  空中海洋、星際飛龍，前者有一點美妙幻想的氣味，後者便是星空科幻的場景，它們兩個人合在一起格外的相配。

  有一種說法是海洋代表著人們的思想，生者對逝者的懷念、對某件事情的祈願、想要得到幸福的渴望等等……

  至於星際飛龍……顧武雖然對小時候的記憶無法完全回想起來，可他並沒有幻想出飛龍這一生物。

  明明夢境是基於現實再加上幻想糅合而成，但顧武既沒有想過也沒有真正的看到過，出現這些畫麵他自己還是有些疑惑的。

  不過在夢境尋找現實的精力也多少有些奇怪，畢竟這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顧武聽說壓力大的人才會做夢，他個人認為那種說法不對，畢竟小時候的自己也曾在夢中暢遊過，那可不是因為壓力，而是對明天野遊的期待。

  想到這裏的顧武不得不說小時候的自己真是既愚蠢又天真，正因為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才會顯得那麽自由吧。

  從懂事開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打工的地方，原本隨時隨地都可以做出的奇妙幻想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這感覺有點像是長大後玩慣了不少3A級別的遊戲大作，接觸到小時候一代超級馬裏奧會覺得‘這是什麽東西，好玩嗎？’的感覺，明明過去還曾不斷思考過該如何避開怪物，想辦法救出公主……

  既然會出現這樣的幻想，那麽顧武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每個人都有個體潛意識跟集體潛意識，它們兩者的區別在於：個體潛意識是個體因為社會道德等因素而被壓抑到潛意識中遺忘的部分，而集體潛意識則是是我們一直都未曾意識到的東西。

  沒錯，讓顧武做這些夢的不是他自己內心的潛意識，而是屬於他人的意識，同樣也屬於集體潛意識的一部分。

  個體的潛意識就好像是冰山頂端，集體潛意識就是露出水麵的冰山尖端下方整個本體，存在於那裏，但一般卻接觸不到。

  做這個夢的顧武認為這些畫麵來自於他人的潛意識，可能是小孩子的幻想、也可能是大人的設計，總而言之它們不屬於顧武。

  那麽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夢境畫麵為何會出現呢？顧武認為這不一定是巧合，其中肯定有什麽緣由。

  提到緣由的話……是自己過度且沒必要的腦補能力？顧武用略微自嘲的猜測來回應自己的提問，最後在夢中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因此麵對漂浮在半空的海洋、翱翔於星際的飛龍，顧武慢悠悠地靠近了過去。

  由於是在夢中所以哪怕位於宇宙也可以呼吸，不斷呼氣吐氣的顧武拉近了跟空中海洋的距離，伸手觸摸到海洋的瞬間便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引力。

  身體被拉扯，宛如卷入洪流當中那般的顧武整個人被吸入了漂浮於宇宙的海洋中。

  仍舊可以呼吸，就是動作變得緩慢不少，每次活動都可以看到有氣泡在不斷往上浮。

  這一情況讓顧武意識到這個海洋並不是漂浮於宇宙中的，它隻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出現在了這裏，所有的物理法則仍舊屬於另外一個空間，除開顧武在水中呼吸這一變化。

  浸泡在水中的顧武發現自己身體開始漸漸變得透明，那是一種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變化，而接下來透明的部分也化作氣泡不斷上升，突如其來的異變讓他多少有些吃驚。

  妄圖朝著水麵上遊過去的顧武發現雙手也逐漸氣泡化，這些氣泡爭先恐後的上浮，以至於顧武不得不無力地漂浮在水中。

  這樣的無力感倒是有些恐怖，不過顧武能夠肯定自己身處於夢中，要不然眼前的一切已經終結了他的人生。

  虛無縹緲的宇宙中顧武的身體持續產生異變，很快他的雙眼也化為氣泡逐漸擴散、上浮，視野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

  即便如此顧武的意識也一直保持著，看來意識這種東西並不隻是依附於人體，而是永恒的事物，隻是要看本人能夠了解罷了。

  這樣的說法看起來倒是有點唯心主義呢……

  徹底氣泡化的顧武發現視野再度變得良好，然而不遠處的星際飛龍在這個時候跑了過來。

  明明是宇宙卻響起了風的呼嘯聲，分裂成無數個氣泡的顧武在狂風中伴隨著飛龍一同開始在看不到盡頭的宇宙中翱翔。

  下一刻飛龍的雙翼猛地撲打下來，氣流奔走的速度不如龍的速度，以至於被氣泡取代的顧武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轟隆！！遮蔽宇宙星辰的雙翼落下，所有氣泡徹底破裂的顧武也從夢中驚醒。

  坐在床頭的顧武往四周看去，柔軟的被褥、打開的窗戶、溫暖的陽光和落在地上被拉長的影子，這一起都在告訴他這裏是現實世界。

  回應宿主，剛才你心中產生的疑問或許我可以做出回答。

  漫長的夢境遨遊讓顧武仍舊有些失神，不過他並沒有因此無視掉係統的發言。

  “你的話是什麽意思？你也可以看到我的夢境麽？”

  回應宿主，準確來說不是看到，而是感覺到，畢竟本係統不存在實質性的五感。

  “說來聽聽，剛才的夢究竟代表了什麽。”

  顧武讓係統繼續說下去的同時也從床鋪上麵下來，身穿睡衣的他往盥洗室走去，途中喝了一杯放在桌麵上的冷茶。

  回應宿主，因為本係統最初和宿主簽訂合約的時候還保留著跟上一任宿主的契約，上一任宿主留下來的情報、權限資料等等都會通過本係統對宿主產生許些影響，這就是宿主做夢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夢境有一部分，或者說大部分都來自於上一任宿主嗎？”

  回應宿主，正如你所說的那樣，百分之八十以上來自於上一任宿主，該情況我也會盡量避免，但是由於本係統內部的修正和存放資料的調配，偶爾還是會產生影響的。

  說實話顧武對上一任宿主的經曆很感興趣，等同於對上一任宿主的記憶感興趣，若是可以借助夢境來了解到一些情報的話，對於顧武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上一任宿主自殺的理由、留下信息的原因、想要告訴自己什麽，這些都是顧武挺感興趣的東西。

  扭開水龍的顧武在盥洗室裏麵進行早上的梳洗，隻不過室內的掛鍾已經告訴顧武現在的時間是十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要到中午了。

  睡到自然醒就是這種感覺吧。

  “那麽我問你，那些夢境代表著什麽？漂浮在半空的海洋、翱翔於星際的飛龍，這兩個事物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回應宿主，上一任宿主的一些行動到了現在本係統都認為十分愚蠢，至於那兩個場景所擁有的含義，在本係統看來有很多種不同的解釋。

  係統花費了半秒鍾的時間整理那些解釋，然後接上剛才的談話。

  回應宿主，無垠的宇宙可以用來代表不同的位麵，而海洋表示著不可控的特性，至於將宿主大破的飛龍，可以理解為一種強敵吧。

  “‘大破’是什麽形容方式？我既不是艦娘也不是劍男。”

  回應宿主，因為人類的看法多種多樣，故事也擁有不同的含義，所以要得出‘誰對誰錯’這一結論是十分愚蠢的行為。

  “那你還真是不了解人類，大家都喜歡通過各種方法去證明別人的錯誤，然後趁機打臉，雖然我不提倡，但那種感覺的確很棒……”

  聽到顧武這麽說的係統沉默了一下，最後才給出回應。

  回應宿主，那樣的情況是很難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因為你是這個世界住民的國王、英雄、總統、老大、領主。

  係統的發言剛剛結束，門外麵便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敲門聲也隨之響起。

  “顧武先生，接下來您還有事情要辦。”

  “馬上出來。”

  “好的。”

  從聲音來判斷是之前那個管家。

  “您用的衣服就在衣櫃最左側。”

  聽到提醒的顧武走過去打開衣櫃一看，裏麵基本上都是西裝，同樣最左側的也是一套西裝。

  既然有事情要做的話顧武也沒有愣著，換好衣服的他來到外麵，那裏站著的果然是顧武之前接觸過的管家。

  “我來給您帶路。”

  “要去哪裏？”

  “為您舉辦的歡迎會。”

  “歡迎會？”

  沿著鋪有地毯的走廊前進，正前方的管家代替顧武打開一扇大門之後，裏麵響起了掌聲。

  身穿西裝、禮服的人們全部聚集在大廳裏麵，而他們等待的人就是顧武。

  “顧武先生來了！”

  “歡迎！歡迎！”

  豪華的大廳響起的歡呼聲持續不斷，顧武也走了進去……

  正如之前顧武所說的那樣，他要改變自己的生活，而現在就做到了一半，至於剩下的一半……就需要其他世界的角色和係統的權限來填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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