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此生緣起(四)
作者:半夏微醺      更新:2022-01-17 13:33      字數:2089
  “明早我和青汣會去議事廳,一切按規矩辦就是。”

  自己的話幾次三番被駁斥,七叔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沒說什麽,用眼神示意心腹將任務單放在桌上。

  “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說完,沈其楠也不待七叔回應,轉身就走。

  “明日是最後一次試驗,青汣的命格特殊,我籌備了這麽久,成敗都將在此一舉。沈其楠,不要讓我失望!”最後一句話,七叔的語氣驀然沉了下來。

  沈其楠恍若未聞,踏出門檻的那一刻,眸色微斂,淡淡道了一句:“沒有人比我更希望明日的計劃順利進行。”

  ……

  看到這裏,青汣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一語成讖,原來從他們二人的初遇,不,或許更早以前,從七叔救下自己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劃,如此步步算計,環環相扣的籌謀倒也算得上是煞費苦心了!

  十年啊,比起他的這些謀劃,自己與他的初遇委實算不得什麽,他與七叔本就是合作關係,能夠從他那裏拿到有關自己的身份信息再簡單不過。

  倒是自己,一時錯信便也罷了,往後朝夕相處的五年時間裏竟也沒能察覺出半點蛛絲馬跡。

  想到這兒,她不禁自嘲一笑,果然,這便是世人常說的當局者迷嗎?

  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她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是如何將一出戲做得這般真實,且一演就是五年。

  而這一切的起因竟隻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命格!

  他們還真是夠高看自己的。

  麵對這份遲到了兩年的真相,青汣說不上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失望,心寒,憤怒皆有,但更多的是覺得荒唐。

  沒錯,就是荒唐。

  為自己過去五年的錯付,更為自己這兩年來心心念念窮盡一切手段也要回來的固執堅持。

  沈其楠對七叔說,他對自己從無男女之情。

  如今細細想來,倒也不算是妄言。

  當初,兩個人走到一起的過程過於水到渠成,但現在回想那五年裏,他似乎從未對自己明確表達過心意。

  那時,自己隻當是兩個人心裏默契使然,許多事便無需言明。

  現在看來,這樣的想法不僅幼稚,而且格外可笑。

  所謂的兩情相悅心意相通隻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枉她一向自詡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可現實卻狠狠給了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清醒了,便也冷靜了。

  鏡中的畫麵仍在繼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都是青汣所知道的了。

  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她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目睹了閣樓裏發生的一切。

  滿屋子的燭光,詭異的香氣,自己暈倒前看到的大火幻境,緊接著,沈其楠和七叔相繼出現,確認這次試驗成功後,二人不約而同地露出了笑意。

  看到這裏,青汣忽然覺得有些沒意思,內心更是浮上一股說不出的厭倦,不想再繼續看下去。

  但就在這時,畫麵一轉,七叔離開後,沈其楠抱著自己的身體去到了閣樓內的一間密室,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在了一副冰棺內。

  青汣無聲地哂笑一聲,難為他想得這麽周到,竟連棺材都提前備好了……

  沈其楠,我是不是該感謝你沒有讓我曝屍荒野?她半是自嘲半是玩笑般地想道。

  目光從輪回幻境前移開,青汣循著方才在鏡中看到的機關位置,很快便在這座閣樓內找到了那間密室。

  也看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遺體”。

  她不知道如果換做其他人會怎麽想,但此時此刻,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自己的遺體,這感覺……委實有些奇特。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冰棺裏的自己除了臉色略有些發白以外,身上並沒有太多屬於逝者的死寂,遠遠看過去就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一般,靜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青汣緩步上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不想卻在即將觸及冰棺的那一刻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推力將她甩開!

  青汣後退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再次抬眸看向冰棺時,目光中便帶了幾分警惕與探究——

  自己如今隻不過是個透明的影子罷了,為何會遭到如此強烈的排斥?

  是因為自己已經“死了”?還是另有什麽旁的緣故?

  就在這時,半空中忽而傳來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丫頭,這冰棺碰不得。”

  青汣擰了擰眉,這聲音……與自己方才在那片青色迷霧中聽到的是同一個!

  “多謝提醒。”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去尋找聲音的來源,隻是揚聲回了一句。

  但她向來是個迎難而上的性子,這冰棺越是碰不得,她便偏要去碰一碰!

  於是,下一刻便見她飛快地上前一把掀開冰棺,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自己身體的手腕!

  而就在她觸碰到自己手腕的那一刻,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的身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點點光影,不過幾息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青汣下意識地收回了手,心中大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你在這個世界的身體已毀,回去吧!”那道聲音適時地響起。

  隻一瞬間,青汣便明白自己中計了,當即怒聲道:“你故意激我?”

  那道聲音卻不再言語,緊跟著密室裏突然刮起一陣風,那些星星點點的光影悉數聚集青汣周圍,最後化作縷縷白光進入她的體內。

  一時間,青汣隻覺頭疼欲裂,似乎有什麽東西迫不及待地要在她的體內噴薄而出一般,她甚至來不及去思考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整個人的意識便開始變得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

  金陵,英國公府,鬆墨居。

  從數九寒冬到陽春三月,轉眼間,已是四個月的時間過去。

  此前被派去北凜護送和親的隊伍早已返回,但作為送嫁使臣的燕西樓自回到金陵後卻開始閉門謝客,北鎮撫司那邊他以舊疾複發為由同皇上告了長假,整日待在府裏,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