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豐柘沒死
作者:半夏微醺      更新:2020-10-21 02:05      字數:2134
  崔景明心中驀然一痛,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一點一點擦去她的淚水,溫言細語地勸慰道:“阿箐,你沒有拖累我,從來都沒有,如果不是遇見了你,我怕是早就死在了雍州,阿箐,你是我生命裏唯一的一抹光亮,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如果非要說拖累的話,應該是他拖累了阿箐才是,如果沒有遇見自己,她或許會嫁給一個普通人,相夫教子,兒孫繞膝,然後平平淡淡地過完一生,可就因為自己的出現,將她強行拖入了本不屬於她的深淵,甚至失去了唯一的孩子……

  想到那個未曾謀麵的孩子,崔景明眼前再一次浮現出那片濃重的血霧,還有倒在血泊裏的阿箐,他緊了緊拳頭,眸中迸射出一抹強烈的恨意,轉瞬又消弭於無形,從那一天起,他便立下毒誓,終有一日,他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哪怕是傾其所有!

  “可是……”

  “沒有可是。”崔景明打斷了她,目光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阿箐,我可以失去所有,因為那些東西從來就沒有真正屬於過我,但唯獨你,才是完完整整屬於我一個人的。”

  “所以阿箐,答應我,以後不要再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話了,好嗎?”

  曲箐聽得心中愈發酸澀,她真的好想陪他一輩子啊,可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們二人從一開始就注定無法長相廝守……

  她怕啊,她怕自己的離開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冰冰冷冷的世上,所以她拚命地喝下那些苦藥,拚命地想要自己活得久一點。

  可人,怎麽鬥得過老天呢?

  “好啊,都聽你的,我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曲箐用力地點頭,努力讓自己笑得好看一些,正因為剩下的日子不多,所以與他相處的每一刻她都格外珍惜。

  “這就對了!”崔景明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道:“阿箐,等明年春天,我帶你去郊外放風箏好不好?”

  曲箐點點頭,蒼白的麵上笑靨如花:“好啊,我要你親手給我做的風箏。”

  “好,你喜歡什麽樣的?”

  “唔,風箏上要有桃花,要有燕子,當然了,最好還要有咱們兩個……”

  燭火緩緩地燃著,在窗紗上留下一道深深淺淺的剪影,那樣的美好,也那樣的不真實。

  深夜,外麵突然有人敲了敲窗子,低聲道:“王爺,王爺您睡下了嗎?”

  崔景明一向淺眠,聽到動靜立刻便醒了過來,見身旁的曲箐還在熟睡,便小心翼翼地起身,然後替她蓋好被子,披了件外衣便出去了。

  “王爺……”

  對方剛一開口,便被崔景明用眼神製止,低聲道:“去書房說。”

  黑衣人朝臥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了然地點了點頭。

  待兩個人來到書房後,這才開口道出一個重磅消息:“王爺,屬下得到確切消息,豐柘沒死。”

  “嗬,好一個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崔景明冷笑一聲,眸中劃過一抹玩味兒,崔景文,這次可是你自己主動送上門來的!

  “消息屬實嗎?”

  黑衣人點點頭:“屬下親自去亂葬崗確認過了,死的那個是天牢中的一個死囚。”

  “那豐柘人呢?”崔景明問。

  “前天夜裏,連夜被人護送出了金陵,往兗州方向去了。”黑衣人垂眸答道。

  “兗州……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兗州知府應該是鎮國公的女婿吧?”崔景明眸中一片冷然。

  “正是。肖巍的夫人是鎮國公的嫡次女,也就是太子的嫡親姨母。”黑衣人頓了頓,又問了一句:“王爺,要不要屬下派人把豐柘截下來?”

  “不必,這種事情還犯不著我們親自動手。”崔景明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太子既然這麽看重那位豐側妃,那本王就送她一份大禮!”

  今日在街上,豐側妃借著馬車壞了的名頭故意為難他們府中下人,顯然是還不知道豐柘還活著的消息,既然這樣,那他們就幹脆再添一把火好了!

  “王爺的意思是?”

  “把消息透露給太子妃。”

  黑衣人眸中劃過一抹了然,旋即笑道:“後院起火,這下太子怕是要有的忙活了!”

  太子妃出身琅琊王氏,其本身相貌隻勉強算得上是清秀,太子最初自然是瞧不上的,但當時皇後為了得到以琅琊王氏為首的清流一派的支持,這才讓太子立了王氏女為太子正妃。

  王氏性格耿直,不善小意逢迎,這些年來,並不得太子恩寵,與那位豐側妃更是勢同水火,可想而知,若是被這王氏知道了太子為了豐側妃,甘願冒這麽大的風險把豐柘救下來,一定會勃然大怒,繼而去找豐側妃興師問罪。

  而偏偏太子又未將此事告知於豐側妃,以豐側妃那囂張跋扈、不肯吃虧的性格,勢必會將此事鬧大,隻要事情一鬧起來,那麽接下來就不需要他們操心了,自然會有禦史捅到皇上麵前去,屆時,太子可就有大麻煩了!

  要知道,欺君之罪,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揭過去的!

  “子詹,這些年,辛苦你了!”崔景明拍了拍黑衣人的肩膀,忽而有些感歎:“有時候本王總會忍不住去想,本王當初選擇打那一仗,究竟是對是錯?”

  黑衣人微微一頓,繼而沉聲道:“王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便沒有同戎狄的那一場戰事,東宮也不會放過您的。”

  “是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從生在皇家的那一刻,這一生就注定了無法平靜安穩。”崔景明歎了一聲,似是自嘲,又似是譏諷。

  黑衣人抬眸看了看崔景明的神色,問道:“是王妃的病又不好了嗎?”

  崔景明眸光顫了顫,低聲道:“她今日又吐血了。”雖然下人們得了她的吩咐沒有提起,但他一進門就聞到了那股多少香料也掩蓋不住的血腥氣……

  “屬下已經去聯係藥王穀了,但藥初年一直以自己不擅岐黃之術為由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