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信王朱由檢
作者:江中小白      更新:2020-03-13 18:23      字數:25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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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王朱由檢年尚未及弱冠,身形稍顯單薄。可是此刻勃然大怒,自帶一股淩然氣勢。

  陸文昭慌忙跪下,拾起兩塊腰牌,一看上麵的“信”字,也不由得臉色一變。

  這兩塊腰牌,要是落在錦衣衛手中,連他這個錦衣衛千戶都壓不下去!

  可是這個事,他心裏也滿是冤屈。他隻是以為這是一樁微不足道的小案子而已,誰想得到,這個北齋竟然是信王朱由檢的女人呢!

  更為關鍵的事情,知道這個事情的人,也沒有人跟他提起過這事。

  消息不通,整個事就這麽稀裏糊塗地鬧開了。直到淩雲凱和兩名小旗被殺,他還隻是以為,最壞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兩名護衛,兩塊腰牌,這就是說,羅飛羽沒有留下一塊!

  “明公!”陸文昭說道,“這個羅總旗,他沒有私自留下腰牌,誠心可鑒啊!”

  “廢話!”信王朱由檢雙眼一瞪,沒好氣地低喝一聲,“他要是私自留下一塊,本王會饒得了他?還有一個隱患呢!”

  丁白纓答道:“淩雲凱的無常簿。當時情形,淩雲凱在無常簿上有記錄,意欲找出北齋姑娘背後的靠山。無常簿已被燒毀,這個隱患也就不複存在。而羅總旗也說,在殺淩小旗時,他沒有向北齋姑娘動手,就是想要借助北齋姑娘,與其後靠山聯係上,共除閹黨。”

  整個事情已經全部說完,信王朱由檢在那裏來回踱步,陸文昭跪在那裏,扭頭看了丁白纓一眼。兩人視線一觸即分,沒有繼續。

  “嗯!”信王朱由檢停下腳步,臉色緩和了許多,臉上的憂慮,也變淡了許多,“這個事情能這樣收場,可謂極佳。至於魏公公那個外甥的案子,南鎮撫司也查不出個什麽名堂,就由得他們去查好了。好了,起來吧!”

  陸文昭心裏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個事能這樣收場,真的是極佳。如若不然,第一個倒黴的,就會是他。以至於多年的艱辛努力,都會毀於一旦。

  他和丁白纓站起身來,垂首站立。

  信王朱由檢問道:“這個羅總旗,你們看……怎樣?”

  他是這麽問的,眼光卻是看著陸文昭。

  “福將!”陸文昭說道,“明公鴻運齊天,關鍵時刻,就有福將輔佐!”

  信王朱由檢瞪了陸文昭一眼,可是旋即,他的臉色緩和下來,問道:“我是問你,這個人可靠否?”

  陸文昭正色答道:“屬下對羅總旗多有了解。八年前,薩爾滸戰場上,屬下三人就是蒙此人所救,才能回到京師。調他入錦衣衛北鎮撫司時,屬下就曾細細查過他的過往。邊軍軍戶,家世清白,如今父母雙亡,辦事勤力。”

  “屬下原本以為,他在遭到薩爾滸之戰的影響之後,才如此小富即安,沒想到因為殷澄之死,他一下子憤而圖強,進取有為。與他八年前在薩爾滸戰場上,麵臨著殺身之禍時憤而反擊如出一轍。”

  “所以,你認為他可靠。”

  “是的!”陸文昭鄭重其事地答道,“他悍勇異常,膽略過人,辦事勤勉,從此事來看,更難得的是心思縝密,幹淨利落。如能為明公所用,必是一員得力幹將!”

  “得力幹將!福將!”信王朱由檢轉頭看著窗外,喃喃低語,沉吟片刻,他才轉過身來,對丁白纓說道:“你斬斷了他的繡春刀?”

  “是的。”丁白纓答道,“屬下答應為他尋一把上好繡春刀。”

  “嗯!好!你去府上拿一把上好繡春刀給他。讓他加快點,東廠那邊,有些咄咄逼人啊!”

  “是!屬下領命!”

  “至於他提到的錦衣衛百戶之職,你去看著辦吧。事成之後,領他來見本王!行了,下去吧!”

  陸文昭把兩塊腰牌恭敬交還給信王,與丁白纓走了出來。他長籲一口氣,低聲說道:“姑娘怎麽樣?”

  “她還好,隻是受到些驚嚇,沒有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陸文昭一眼尤自有些心有餘悸。

  丁白纓低聲問道:“師兄此舉,是把身家性命都壓了上去,太魯莽了些。那個羅總旗,能辦成此事嗎?”

  陸文昭輕歎一聲,微微搖著頭,答道:“如若不是他,我不但早就死了,這一次也斷然不可幸免。此事難辦,東廠那邊,已經加強案牘庫的防衛。一旦東廠把注意力放到這上麵來,情勢危矣。師妹去見他時,交給他一樣東西,讓他閱後即焚。”

  “案牘庫的防衛圖?”丁白纓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陸文昭點點頭,“我會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此事關係重大,不容有失。”

  丁白纓當然也知道這事重大,兩人邊走,邊悄聲商議妥當,然後才分開,各自離去。

  ……

  羅飛羽抽空去看了一次沈煉。稍一試探,羅飛羽就確信,沈煉對西山雲棲坡之約,一無所知。

  這樣就挺好。

  沈煉從薩爾滸修羅戰場上回來,就這麽宅在家裏,過著小富即安的日子。即使是在受到淩雲凱的威脅時,他也隻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失手”殺了淩雲凱。

  北齋住所裏的那些小尾巴,可都是羅飛羽給清理幹淨的。在這個方麵,羅飛羽表現得非常專業。

  羅飛羽暫時還不準備把沈煉拉進來,而是在努力把他摘出去。事情的發展,已經開始走上另外一條路,一條羅飛羽可以更積極有為的路。

  因著淩雲凱的案子,他和沈煉都是南鎮撫司衙門的懷疑對象,總旗裴綸有意無意在針對他和沈煉,個中緣由,沈煉不清楚,羅飛羽卻很清楚。

  不過羅飛羽並不在意,還是該幹嘛就幹嘛。

  當天夜裏,羅飛羽正在房間裏靜坐,沒有油燈,四周一片漆黑,桌麵上,兩個小巧的陀螺在無聲地旋轉著,永不枯竭。

  其中一個是淩雨的。羅飛羽在他的身上搜出來,就留了下來。淩風雖然中了他的繡春刀,但是逃了回去。至於淩風有沒有死,羅飛羽無從證實。

  啪!

  門外的院落裏,傳來一聲輕響。

  羅飛羽睜開雙眼,伸出手,無聲地收起兩個小陀螺,提著繡春刀,在黑暗中滑步而出,悄無聲息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丁白纓仍舊一身白衣,從牆角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噓!羅飛羽還沒吭聲,丁白纓就做了噤聲的姿勢,閃身進屋。

  羅飛羽四周一看,沒有看到丁白纓的那兩個徒弟,但是想必也是在院子外的某個地方等著。

  他進屋關門,沒有點燈,丁白纓低聲說道:“你的繡春刀,還有案牘庫的防衛圖!”

  “好!”羅飛羽答道。

  “你得盡快。”

  “我知道!”羅飛羽答道。

  丁白纓遲疑了片刻,還是輕聲說道:“東廠很快就會封庫查驗。”

  “東廠?”羅飛羽問道,“怎麽這麽快?他們是否已經查到了些什麽?”

  丁白纓沒有回答,無聲地走到門邊,伸手把住門,輕聲說道:“你與其關心這個,不如多關心關心你們自己。南鎮撫司已經盯上你們兩個了。”

  話音剛落,她就拉開門,悄然閃身出屋。

  羅飛羽站在黑暗中,聽得院子外傳來幾聲輕微的聲響,正是丁白纓翻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