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呼嘯而過，迅速在醫院門口停下。

  早就等候在醫院大門口的病床，匆匆把人接過來，一路直接推進了手術室。

  “啪！”手術室的燈光打開，醫生攔住厲名爵。

  “厲先生，請在門外等候！”

  厲名爵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語卿鮮血淋漓，蒼白到像一張白紙的小臉，瞬間握緊了手掌。

  緊緊地咬著牙，咽了咽喉嚨，嚐到一陣鹹澀的血腥味，才哆嗦著唇，開了口：“醫生，拜托了！”

  如果不是他忍住了，他真的會跪下來求醫生。

  求醫生一定要救救卿兒，隻要卿兒沒事，他什麽都願意做！

  什麽都願意的！

  “唉～～”

  醫生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不忍，歎了口氣。

  語卿的傷勢可大可小，恐怕……

  醫生沒有再多說什麽，關上了手術室的門。

  厲名爵後退兩步，靠在手術室門口的牆壁。

  高大身影頹廢了下去，背脊微微縮著，雙目猩紅，咬緊了牙根，顫抖的手指緊緊地握著。

  整個人就像拉到了極致的弓弦，下一秒就處於崩潰的邊緣。

  老太太、厲封北、就連還在在月子裏的溫喬，全都趕了過來。

  老太太今天一直感覺到不安，卻怎麽都沒有想到，竟然是語卿出了事。

  “名爵，卿兒怎麽樣了？”

  老太太在花管家的攙扶下，腳步急切地來到厲名爵的麵前。

  被厲封北用風衣裹得嚴嚴實實的溫喬，也跟著迫不及待地問：“爸爸，媽媽沒事吧？會沒事的吧？”

  所有人的聲音裏，都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懼。

  聽到聲音，厲名爵抬起頭來。

  猩紅的眼眸落在眾人期待的臉上，勾了勾僵硬的唇角，想扯出一個笑臉，卻並不怎麽成功，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他暗啞的聲音，道：“沒事的！她沒事！”

  “……”

  眾人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裏更加不安。

  厲名爵現在這個模樣……若是語卿出了事……

  這個念頭在大家的腦海當中一冒出來，就及時打斷，沒有人敢去設想那個可能。

  “爸爸……”

  溫喬心最軟，早就忍不住淚流滿麵，哽咽地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自己還可以說點什麽，來安慰這個強顏歡笑的男人。

  見狀，厲封北立馬皺起眉心，節骨分明的手指一邊替她擦著眼淚，一邊著急地哄道：“你別哭！在月子裏不能哭！以後隻要出門見風，眼睛就會流淚的！”

  自從溫喬懷孕以後，他便學了很多關於懷孕，坐月子，育兒方麵的知識，現在儼然已經是半個生育專家了。

  厲名爵也擰了擰眉頭，“傻孩子，你剛生了孩子，不能哭！你媽媽會沒事的，你相信爸爸，爸爸不會讓她有事的！”

  就算是拚了他的全部，他也不會讓卿兒有事的！

  “嗯。”

  溫喬伸手擦眼淚，想讓大家不要擔心，可是眼淚越來越多，怎麽都止不住。

  厲封北知道這樣是勸不住她的，隻好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用自己寬厚的胸膛給她溫暖。

  晚上八點，手術室的房門終於打開。

  醫生一臉疲憊地從手術室裏麵走出來。

  隻覺得眼前一陣風掃過，厲名爵已經走在眾人前麵，站在醫生麵前。

  “醫生，她……她怎麽樣？”

  醫生道：“斷了一根手指，左眼眼角膜有一定程度的損傷，眼角縫了三針，最壞的打算左眼會失明！但也不一定，先觀察一段時間，如果能夠自行恢複，便不需要再做手術。”

  斷了一根手指，失明……

  這些字眼傳進耳中。

  厲名爵大腦一片空白，就連心髒都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

  良久，才扯了下嘴角，問：“沒事的，這些都可以治好的，是不是？”

  他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詢問。

  “厲先生，您別擔心，病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休息，十二小時危險期渡過之後，你們就可以進去看她了！”

  “謝謝醫生。”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醫生叮囑道：“病人醒來之後，心情可能會不穩定，這段時間最好是對她進行一個心理疏導。”

  厲名爵的心髒已經疼到麻木，沉默了兩秒，才點頭，“好。”

  “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

  醫生恭謹地朝著厲名爵微微躬身，抬步離開。

  醫生離開之後，厲名爵便轉身，朝著厲封北道：“你快回去吧，喬喬在家裏肯定擔心，你好好安慰安慰她！這裏沒事了，我在這裏就行！”

  溫喬剛生了孩子，不能長時間在外麵逗留，在厲封北和厲名爵的強製要求下，已經被司機送回了城堡。

  而老太太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厲名爵也讓司機把她送回老宅了。

  況且，他現在隻想獨自陪著卿兒，誰都不要插在他們中間。

  厲封北看了眼緊閉的重症室房門，抿了抿唇，道：“父親，那我先走了。”

  “走吧！”

  厲封北走了，整個樓層都安靜了下來。

  厲名爵站在重症室的門口，透過一扇小小的透明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她臉色蒼白，安靜地睡著。

  厲名爵緊縮成一團的心，漸漸地安撫下來。

  “卿兒……”

  他抬手，輕輕地撫摸著倒映在玻璃窗上的小臉，溫柔的神情，像是對待一個稀世珍寶。

  這一晚，厲名爵在重症室的門口守了足足一個晚上，直到早晨陽光照射在他頹廢的臉上，他才離開了一會。

  去旁邊的房間洗了個澡，又把下巴青色的胡子給修幹淨，才重新來到重症室。

  這時，十二小時的危險期順利度過。

  厲名爵便迫不及待地推開了病房的門，看著女人閉著眼的模樣，他的心再度提了起來。

  “醫生，為什麽卿兒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醫生道：“厲先生，您先別急，病人興許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沉了一點，但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聽了醫生的回答，厲名爵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床邊坐下來，緊緊握著語卿的手。

  看著語卿蒙著紗布的左眼，心裏說不出的自責。

  都怪他，怪他沒有保護好她！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隻要活著就好，如果真的瞎了……他傾盡所有也會把她治好。

  如果治不好，那他就做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