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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鹿靈      更新:2020-02-28 23:39      字數:3425
  這是防dao章, 60%72小時, 盜,文網讀者請移步晉, 江  恍惚間, 他已經聽到黃郴的談笑與腳步聲, 招魂語似的響在耳邊。

  (日rì)……閻王爺馬上要來收作業了……

  他拍了拍坐在林盞和自己中間的鄭意眠, 鄭意眠正在仔細打形,感受到他的呼喚,把最後一根長線條拉直,這才停了筆,側頭問:“怎麽了?”

  她的聲音緩慢而輕柔, 好像一首點到為止的搖籃樂曲,每一個音節都沁著如絲如縷的綿軟。

  水鄉養大的女孩兒, 皮膚好, 聲音細, 五官小巧,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甜。

  孫宏趕快點題:“你還有幾張速寫就畫完了?!”

  鄭意眠慢吞吞地去數壓在速寫板下的紙張,落在孫宏眼裏,跟《瘋狂動物城》裏的樹懶有的一拚。

  他好想大吼:火燒眉毛了!咱們快點行不行!

  鄭意眠數完,抿抿唇:“還差一張了。”

  孫宏:“林盞呢?”

  鄭意眠:“她畫得快,早畫完了。”

  孫宏伸出一根手指,這會兒倒扭捏起來了:“那個……我還差……”

  不用他多說, 一塊畫畫這麽久, 鄭意眠早就知道他心裏的小九九。

  鄭意眠把筆擱在速寫板上, 戳了戳林盞的手臂。

  林盞膚白,鄭意眠也白,兩個人關係又是一等一的好,常常被大家誇——“你倆站在一起真是白得晃眼睛啊。”

  唯一不同的是,林盞是真的白到發光,而鄭意眠在白中又帶著一點兒粉。

  無論是在班上還是在學校,又或者是一塊出去玩,她們倆的回頭率永遠都是高的。

  林盞這才接受到訊號,把炭筆放下,又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炭筆灰,這才扯下耳機。

  “幹嘛?”

  鄭意眠回頭看孫宏:“孫宏速寫畫不完,想讓你幫忙。”

  林盞坐在這一排最邊上,旁邊是個放寫生材料的桌子。

  她手肘搭在桌子上,用黃郴的標準語句質問道:“你這是第幾次了?”

  “第二次第二次……”孫宏點頭哈腰,“這張確實太難了,求助。”

  見林盞不為所動,他搬出殺手鐧:“一周晚餐,你和鄭意眠的,我跑腿。”

  畫畫需要一段完整的時間,一般到要下去吃晚飯時,對自己畫麵要求比較高的學生,還在對畫麵進行更深入的細節塑造,例如林盞和鄭意眠。

  這時候,同學(愛ài)就顯得尤為重要。

  如何培養同學(愛ài)呢?

  對她們倆來說,就是替大家修改畫麵,作為報酬,大家也會給她們跑腿帶飯。

  林盞伸出兩根手指:“兩周。”

  “成交!”孫宏立即答應,遞上自己的速寫板和寫生照片。

  孫宏的速寫的確有點慘不忍睹。

  林盞跟他關係不錯,講話自然拿捏著分寸,卻也想打擊一下他:“你看你這手擦了這麽多次,還這麽慘不忍睹。要多臨摹啊你,不然聯考怎麽辦?聯考可沒有老黃,也沒有我和意眠教你。”

  聯考就是美術高考的一種,大概十二月考,考過再考高考。

  孫宏站在她旁邊,恬不知恥地立flag:“下次再努力……”

  “這張是不行了,改也回天乏術了,”林盞說,“我給你重新畫一張示範一下。”

  孫宏自然高興:“得嘞,女神就是人好。”

  林盞把上麵那張速寫撕下來放在一邊,用手撫平了紙張,這才開始示範。

  “先畫臉,這種中年男人,顴骨要強調,還有,三庭五眼要準,頭發得有層次,一組組地這樣畫……”

  少女青蔥般盈白纖細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炭筆,炭筆被人削得很尖,畫起來自然就極其流暢。

  很快,她把頭畫好了。

  該強化的強化,該弱化的放輕鬆。

  憑借著良好的基本功,以及對人物形體結構的熟稔於心,林盞流暢而精準地在紙上勾勒出人物的頸線。

  像是魚扇動尾翼,暢遊在碧藍海水間。

  林盞的筆法用在這上麵幾乎是遊刃有餘了,畫過肩線,接下來就是大臂肌(肉ròu)。

  時而用力,用粗且勁道的線條勾勒出堅(挺tǐng)的肌(肉ròu);時而放鬆手腕,用較輕較細的線條畫著衣服褲子上的褶皺。

  若要仔細看,會發現褶皺的力道與方向也不盡相同。

  寥寥幾筆,將細節的部分做到極致,也充分展現了她富於變化的筆力。

  她的線條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順暢到不行。

  把鞋帶的穿插畫完後,一張速寫完美地收了尾。

  孫宏看了眼鍾,才十五分鍾,隻用了聯考規定時間的一半,就畫得這麽細致了……

  林盞:“時間短,我先隨便畫一下。”

  孫宏:“……”

  林盞:“手看清楚了嗎?”

  林盞又給孫宏示範了一遍手,停筆的那一刻,孫宏暗自在心裏驚歎。

  這畫工真是出神入化啊……

  不宜多說,孫宏急忙雙手接過自己的畫板:“感謝盞姐!我回去趕作業了!”

  林盞頷首,繼續把耳機戴上:“去吧。”

  沒過多久下了課,大家吃過飯,就到了午休時間。

  林盞背好畫板跟鄭意眠說:“我中午抽空去一水街那邊找找新畫的靈感啊。”

  鄭意眠看了一眼窗外:“這麽(熱rè)的啊,你請假了嗎?”

  林盞點頭:“嗯,跟老黃請好了。一水街應該不會太(熱rè)吧。”

  ///

  正午,陽光暴曬。

  熾烈而滾燙的(熱rè)浪翻湧在城市中心,似乎要把鋼筋水泥的高樓給一層層烤化、剝落。

  這樣困倦又燥(熱rè)的午後,連鳥也不想多叫,整個城市陷入一種妥協般安靜的狀態,這條道路上,沒什麽人經過,也沒什麽聲音。

  有一滴汗珠自林盞的頰邊滾落,貼合著她的麵部弧度,帶出一條蜿蜒曲折的水跡。

  剔透的汗珠懸掛在她下巴尖處。

  “啪嗒”一聲輕響,汗落到林盞的手背上。

  她幽幽歎息一聲,拿出紙巾擦汗。

  要不是w市一家本地的雜誌社和畫展聯合舉行了活動,優秀作品可以被掛進藝術館裏,而且還能感受一下自己和優秀畫家間的差別,不然她才不想參加呢。

  為了這個比賽,她做了很多準備,甚至不惜跑到一水街來取材。

  林盞的畫風很獨特,整個畫麵偏暗偏灰,並不適合應試,但非常適合拿獎,因為個人風格鮮明。

  縱觀能在一個行業中達到頂峰的那些人,並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有多優秀,隻是因為他們在行業中無可替代罷了。

  林盞審視著自己的畫麵。

  眼前的大色塊已經基本鋪好,青灰色為主的畫麵呈現出一種滄桑的質感。

  傾頹的廢墟,碧藍的湖水,在她的筆下構成了一個很好的融合與對比,林盞知道,自己需要一個極度靜謐的心態,才能繼續創作。

  以她現在的燥(熱rè)程度,畫不出這種沉穩的作品。

  誰知道,她為了更好地完成畫麵,特意跑到拆掉的一水街這邊來取材。

  的確,現在是看到被轟成斷壁殘垣的廢墟了,但是也失去了平靜如水的心態。

  ……

  她正坐在那裏一籌莫展,突然,聽到一聲響動。

  是有人來了。

  灼眼的驕陽下,來人的(身shēn)影被陽光揉得發黃。

  他隻穿了一件簡單的短袖,手臂線條流暢好看。透出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shè)下,呈現出光澤又細膩的質感。

  有風從他的(身shēn)後灌入,風狡黠地掐出他精瘦的腰線,又吹開他的衣擺,向前獵獵飄揚。

  就算隔得遠,林盞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出眾的(身shēn)高。

  她(禁jìn)不住眯起眼,想要仔細欣賞一番,嘖,難得的長腿加九頭(身shēn)啊。

  待來人走近,她終於不自知地放下了畫筆。

  她是幹美學這行的,因此她畢生難忘存在於自己生命中的,某幾幀讓人驚豔的片段。

  現在就是。

  一頭柔順的黑發隨風而((蕩dàng)dàng),發梢輕掃過少年形狀姣好的耳郭。

  鼻梁高(挺tǐng),薄唇緊抿,由於走路,他垂下眼瞼,恰好能讓林盞看清他濃密又卷翹的眼睫。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目光,他(身shēn)形一頓,隨即抬眼看她。

  那是很快速的過程,仿佛隻有一刹那,有什麽東西隨著他抬眼的一瞬一同襲擊而來——

  林盞感覺像是一支箭羽,(射shè)穿了自己的心髒。

  他的眼睛很深邃,像潛入深海才能觀看到的景致——讓人不自覺屏住呼吸,心跳加速。

  幽深的藍,沉靜、內斂、清冷,內裏卻暗流湧動。

  讓人(情qíng)不自(禁jìn)地想要,往更深處探知。

  之前的燥(熱rè)一掃而空,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躁動。

  林盞感覺到,自己拚命想找尋的靜謐,就存在於他的(身shēn)上。

  她放下畫板,見那男生已經往前走了好幾步,這才追了上去。

  跟著他走了很長的一段路,直到路上煙火氣息漸濃,林盞這才扶著脖子,在心中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