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表露">32.表露
作者:鹿靈      更新:2020-02-28 23:39      字數:9764
  這是防dao章, 60%72小時, 盜,文網讀者請移步晉,江  林盞點頭:“嗯。”

  聲音清淡,臉上也沒什麽表(情qíng)。

  林政平坐在沙發上,見她回來了, 煩躁地拿起遙控器換了個節目:“先吃飯。”

  “我吃過了, ”林盞說,“先回房間了。”

  林政平一句話把她釘在原地。

  “聽說畫展那個評比結果出來了,你的結果怎麽樣?”

  林盞站在那裏, 沒回頭,背對著林政平:“你不是知道了麽?”

  蔣婉:“別背對著你爸說話。”

  林盞沒聽。

  林政平:“我說什麽, 我說你膨脹了吧?原來金繪你都可以拿一等……”

  “我沒有,”林盞咬著牙說, “還要說幾次,不是我沒有發揮好,就是膨脹了。”

  “還沒有, 每次我的話你都不聽!我會害你嗎?”林政平站起來, “我見過那麽多學生,你們這個青(春)期的稟(性xìng)我清楚得很!”

  林盞不想跟他多說, 說:“隨便你吧。”

  “你怎麽總這麽叛逆, 爸爸跟你說一點話都聽不進去?”林政平鄭重其事, “林盞, 你不要以為自己有點天賦就萬能了, 你這畫畫水平在整個市也就排個中等水平,這不行!”

  “那還要我怎麽樣啊?”林盞回頭,問他,“我已經很盡力了,你們總跟我說不夠不夠,我覺得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我隻能做到這裏了。”

  林政平怒斥:“怎麽可能是極限,你隻是不想努力而已!下個月也有畫畫比賽,含金量很高,我們學校也隻拿到一個名額,我決定讓你去。”

  林盞回頭看他:“我有不想努力嗎?畫畫這東西本來就要講靈感吧,上次金繪比完賽我病了一個星期,又感冒又發燒,你知不知道我壓力多大啊,比賽之前整晚整晚睡不好啊?你還要給我安排比賽,我不比。”

  “要比你自己去吧!”

  林政平上來就要打她,被蔣婉攔住。

  蔣婉:“林盞,快進去寫作業。”

  林盞擰開房間的門,進去之後,把門鎖好。

  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呢?什麽時候開始,林政平對她的期望變成了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呢?

  本來家庭還算和睦,一直沒有爭吵,她的(性xìng)格也比較開朗。

  但從她上高中開始,林政平就開始發了瘋地要她一刻不停地往前衝,比賽要拿第一,畫畫要做最好,全部都要最好的,反正林政平眼裏做什麽都很容易,隻要每天對她進行抨擊就好了。

  這就是林政平的教育方式。

  他覺得自己很正確,林盞不聽,就是她叛逆。

  高中起,再沒有哪一次,林盞得獎之後能得到他的誇讚,反而更加驚惶,怕自己下一次做不到更好,林政平就會說——“林盞,你太膨脹了。”

  好在蔣婉對她一直比較溫柔,經常在他們吵完之後給林盞做心理工作,讓她理解林政平。

  她不想把畫畫變成一件讓自己厭惡的事(情qíng),所以每天出了家門,就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無關的,重新回歸那個輕鬆的自己。

  但每次回了家,又不得不麵對這些棘手的問題。

  不同於沈熄的一夜好眠,林盞這一晚又隻睡了兩個小時。

  想到林政平可能又要她去比賽,她就止不住地頭疼。

  她心理素質一直不算好,加上壓力大,假如有什麽大的考試或比賽,她前一晚就會失眠。假如考試或比賽特別大,那她就會提前開始失眠。

  每次含金量很高的比賽,崇高都隻有一個名額,林政平給了她,就代表很多人不能上。

  那些學生和他們的老師都在緊緊盯著她。

  因為她能力出眾,暗地裏也會有很多雙眼睛。

  稍微有點差錯,林盞就會淪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天賦給了她莫大的便捷,讓她成為眾人眼裏天才一般的存在,卻也回贈給她等值的負擔。

  給她榮光,也給她白綾。

  這世上什麽都是公平的。

  她突然很想問沈熄,那個一開始就是用自己的沉著吸引她的沈熄——到底怎麽樣才可以臨危不亂呢?

  她好像很難做到。

  到了班上,鄭意眠看她魂不守舍的狀態,心疼地問她:“盞盞,你又失眠了嗎?”

  她點了頭,算是回答。

  鄭意眠:“你別總想太多,不然真的睡不好。上次我讓你買點助眠的,你買了嗎?”

  林盞:“買了,沒用啊。”

  早自習快開始的時候,有人在門口喊。

  “林盞,有人找啊!”

  鄭意眠推推趴在桌上的林盞:“盞盞,沈熄來了……”

  林盞有氣無力:“他來幹嘛?還口哨的嗎?”

  鄭意眠:“好像是……”

  她實在沒力氣站起來,就連沈熄這一劑興奮劑也沒能讓她挪動半步。

  林盞蔫蔫地說:“那你去幫我拿一下吧,我實在不舒服。”

  鄭意眠有點兒驚訝,但考慮到林盞的(身shēn)體,還是拍拍她的背。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幫你拿。”

  ///

  看到是鄭意眠站起了(身shēn),沈熄下意識皺眉。

  鄭意眠走到他麵前,解釋道:“不好意思啊,盞盞太不舒服了,不能起來拿你的東西了,讓我幫著拿一下。”

  話雖如此,沈熄卻沒有遞上口哨。

  他問:“她怎麽了?肚子痛?”

  “不是,”鄭意眠搖頭,“她昨晚失眠了,隻要一沒睡好,她就很沒有精神。”

  沈熄一眼看去,林盞趴在桌上,隻露出那顆圓圓的腦袋。

  好像每次見她時,她都生意盎然的,還沒有這麽頹喪的時候,他一下竟有些失神。

  她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

  “那我下午再來給她。”

  留下這句話,沈熄匆匆走了。

  ///

  聽到鄭意眠回來的聲音,林盞勉勉強強地伸出手:“哨子呢?”

  說不定一摸沈熄給的哨子,她就滿血複活了。

  ……雖然不大可能。

  鄭意眠聳肩:“他說,他下午再來給你。”

  林盞腦子裏那根筋沒擰過來:“啥?”

  鄭意眠:“也許他是想親自交給你呢。”

  “不可能的,”林盞說,“他不是那麽(熱rè)(情qíng)的人。”

  “他是不是想當麵嘲笑我的黑眼圈?”

  鄭意眠:“……”

  “他那麽閑的嗎?”

  ///

  一上午,林盞強打精神聽課,一到下課才一頭栽倒在桌上補覺。

  但很難睡得安穩。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鄭意眠被張澤叫了出去。

  好像才閉了眼,鄭意眠就又回了。

  林盞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趴在桌上,眼睛緊閉著,卻毫無困意。

  “張澤這麽快放你回來了?”

  “困就好好睡。”

  是沈熄的聲音。

  林盞以為自己真的睡昏了,趕快揉揉眼睛,睜開。

  是沈熄那張臉,仰視的角度看也賞心悅目。

  “你怎麽來了?”林盞想坐起來,卻被他重新按回去。

  “黑眼圈這麽重,好好睡覺。”

  看吧!果然是來笑她黑眼圈的!

  林盞枕在手臂上,道:“我也想睡啊,很困,但是睡不著。”

  沈熄也許是嫌這麽說話太累,坐在鄭意眠位置上。

  “你別動不動睜眼,把眼睛閉上。”

  林盞閉眼了,與此同時,內心有點小躁動。

  “閉眼了,你想幹什麽啊?”

  沈熄:“……”

  嚐試著睡了一會兒,林盞還是忍不住開口:“我眼睛真的睜不開,可就是睡不著。”

  沈熄看她眼睛閉得好好的,像是跟她較勁兒:“怎麽可能睡不著。”

  林盞撇嘴:“因為想得太多了啊。”

  沈熄:“那不要想。”

  林盞:“做不到,一閉眼就在腦子裏晃啊晃的。”

  既然如此,他決定跟她探究到底。

  他倒是要看看,她這麽會講,到底能怎麽把自己的失眠說出朵花來。

  “腦子裏怎麽會有那麽多東西?”

  “就是要想啊,”林盞被他說得也有點委屈了,“我又不願意,可我有什麽辦法。”

  看著她皺起來的臉,沈熄放輕聲音,盡量柔和道:“為什麽會想?”

  林盞:“壓力大啊。”

  沈熄的聲音一輕起來,好像棉絮包圍住她,她感覺整個人正在往裏塌陷。

  “為什麽壓力大?”

  林盞的聲音開始拖拉起來了:“……你是查戶口的啊……”

  “嗯,”沈熄說,“你今年多大?”

  “十七……”

  “學的什麽專業?”

  “美術……”

  “早上幾點到校?”

  “七點……”

  不行了,林盞感覺到有東西把自己往上拽,拽到雲層裏漂浮不定。

  學校的景觀、嘈雜的人聲、每天枯燥的生活、畫室和教室……

  這些柔和的(情qíng)緒取代了她的焦灼,也讓她成功睡著。

  沈熄手上還拿著一本雜誌,是作文素材的文摘,本來想著如果她還是睡不著,他就給她念點故事。

  但現在……不需要了。

  她閉著眼,已經安穩地睡著,隨著呼吸,(身shēn)體一起一伏。

  那顆淚痣也像進入睡眠,憩息在她的眼下。

  他把雜誌放在她桌上。

  又看了她一眼。

  林盞茫然地直起(身shēn),問鄭意眠:“第一節課下了?”

  鄭意眠:“第三節課下了,放學了。”

  林盞:“……”

  “我睡了一下午?”林盞驚歎,“沒人叫我啊?老師沒罵我嗎?”

  鄭意眠:“看到了,可能是你平時上課(挺tǐng)認真的,老師看你(身shēn)體不舒服,就沒叫。”

  鄭意眠:“你怎麽睡著的啊?我一來就看你已經睡熟了……”

  林盞:“跟沈熄說話,說著說著就困了……我就知道他是來笑我黑眼圈的!”

  鄭意眠:“我覺得……”

  林盞一掃,看到一邊的作文素材。

  林盞:“這誰放我這裏的?看起來好傻……”

  鄭意眠看著她:“沈熄放的。”

  林盞低下頭,拿起雜誌的手本來都作勢要扔出去,換了個方向,直接塞進了書包裏。

  “好久沒有讀過這麽有智慧的讀物了呢,我每天睡前都要看。”

  說罷,還裝模作樣地拍了拍上麵的灰。

  鄭意眠:“……”

  兩個人走出教室,林盞才想起重點:“可是口哨他還沒有還我吧?”

  “嗯,”鄭意眠問她,“可是你要那個口哨也沒用啊,那麽糾結幹嘛。”

  “你懂什麽,”林盞低聲道,“我是在找跟他接近的機會啊。”

  走了兩步,鄭意眠這才問出一個困擾她很久的問題:“盞盞。”

  “嗯?”

  “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沈熄啊?真的是一見鍾(情qíng)嗎?”

  要說追林盞的,整個崇高能找出很多來,也有幾個長得不錯也在重點班的,還有一些是藝術班的,比普通男生更會打扮一些。

  雖然沈熄的確長得很不錯,但鄭意眠認為,他不至於隻靠一張臉,就讓林盞這麽神魂顛倒的。

  林盞想也沒想:“的確是一見鍾(情qíng)啊,但是不止於臉這麽膚淺……不過沈熄的臉真的很好看啊,就是我喜歡的那種,又冷又(禁jìn)(欲yù),而且特別耐看,就是每一個角度……”

  鄭意眠:“說重點。”

  林盞這才正經了起來:“你不覺得沈熄(身shēn)上有種,和多數人都不一樣的氣質嗎?”

  鄭意眠沉默了一下:“沒看出來……”

  林盞細致地跟她分析:“我覺得我會被他吸引,是因為他(身shēn)上有我缺少的……”

  話講到這裏,兩個人已經走出了學校,林盞發現(身shēn)後好像跟著個人。

  林盞立刻就噤聲了。

  她還沒遲鈍到,要在喜歡的人麵前講自己喜歡他的原因,那也太羞恥了。

  她推推鄭意眠:“我明天再跟你說。”

  剛剛的那些沈熄不會聽到了吧?聽到了多少?

  以他的聰明程度,會不會也猜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說完,為了掩蓋自己疑似被抓包那一刻的慌張,她口不擇言,直接回頭對沈熄說道:“口哨你還沒有還給我吧?”

  林盞感覺到自己的臉又有點燙了。

  哎,這心理素質到底有多弱啊……

  沈熄看她雖然臉色有點蒼白,但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繃著的弦這才舒緩了下來。

  他把手繞到後麵去拿口哨。

  遞給林盞之後,發現她好像更雀躍了一點。

  林盞:“看來今晚也許能睡個好覺了。”

  沈熄追根溯源道:“昨晚為什麽失眠了?”

  他看她明明很容易入睡。

  林盞放慢腳步,跟他並肩,半開玩笑道:“因為你沒有加我qq啊。”

  她開玩笑的時候,會下意識側側腦袋,把頭往上揚一揚,又((蕩dàng)dàng)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他莫名覺得,也許她還可以更發自內心地快樂一點兒。

  ///

  孫宏正在球場打球,中場休息的時候,張澤想到沈熄的囑托,這才開口問道。

  “沈熄要我幫忙問問你,林盞最近壓力很大嗎?”

  孫宏想了想,林盞對這件事大約不會介懷,便和盤托出。

  “對啊,林盞的壓力是一陣陣的,一般遇到大比賽就會很緊張。她爸好像又要送她去比賽了,她心裏素質不是很好,賽前會不停地失眠。”

  “因為……怎麽說呢,一般大比賽全校就一個名額,大家都在爭,但是每次都是林盞去,你也知道,這樣的話大家的目光就都在她(身shēn)上了,稍有差池她就會被說。”

  張澤:“那也可以不去啊。”

  孫宏笑了:“哪有那麽簡單,她爸一般不問她意見,直接給她報名的。拿到獎也不表揚,要她下次成績也一樣好;拿不到,她爸就覺得顏麵掃地,會教育她很久。”

  張澤頓了頓,才說:“教導主任的女兒不好當吧……”

  孫宏搖頭:“其實這個(情qíng)況(挺tǐng)複雜的。你知道我們學校美術班吧,鄭意眠那種也算拔尖的了,但是她這種畫風是很難拿獎的,隻能應試。如果鄭意眠那種學生去考,頂多就拿個二三等獎,比較穩定。”

  “林盞雖然不穩定,但是隻要拿獎,她一定是一等獎。”

  “我懂了,”張澤說,“所以也不是她爸濫用職權幫她,是學校想要更好的成績,就隻能賭一把。賭贏了就賺了,賭輸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林盞壓力大,能理解了。”

  孫宏:“她平時其實(挺tǐng)輕鬆的,恢複能力也比較強,但是……每個人都有低穀期的,她的喪來得快去的也快,你們應該能理解吧?”

  “可以理解啊,”張澤說,“外向的人不一定時時刻刻都樂觀。”

  孫宏:“能理解就好。”

  很多人是不能理解的,有時候看到林盞(情qíng)緒很差,會驚訝地問:“林盞怎麽也會這麽喪啊?”

  其實很正常,每個人都是矛盾體,每個人都有痛苦到覺得不太想活的時候。

  隻是林盞會把痛苦,輕描淡寫、開玩笑似的表達出來。

  但好在,她也能自我恢複。

  ///

  林盞到家時,林政平還沒回。

  她放鬆地長籲一口氣,吃過飯,回到房間裏畫畫。

  畫完三張速寫,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到了九點。

  qq上有個新提示。

  她粗略地掃了一眼,腎上腺素飆升,頭暈目眩,差點拿不穩手機。

  為了防止自己老眼昏花,林盞握緊手機,認真地看了一遍消息提醒。

  一個添加好友申請。

  備注寫的是:

  林盞揉揉太陽(穴xué)。

  怎麽這麽暈,是不是得了低血糖……還是得了高血壓……

  在此刻,這兩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比她看到的東西還要真實些。

  林盞按下。

  把手機扔在(床g)上,自己也倒在(床g)墊裏,翻來覆去地打滾。

  頭埋在枕頭裏,想放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了大概有十分鍾。

  林盞坐起來,捧著手機,就像捧著自己那(套tào)貴得離奇的畫筆一樣。

  她點開對話框。

  為什麽還不和她聊天呢??

  算了,敵不動,我動。

  林盞:

  ///

  沈熄:“……”

  很快,他看到她光速地撤回了那條消息。

  林盞:

  林盞:

  詭異的畫風。

  沈熄沒有回答。

  ///

  十五分鍾後,林盞慌了,她去找鄭意眠求救。

  鄭意眠:

  林盞:

  鄭意眠:

  林盞:

  鄭意眠:

  林盞:

  鄭意眠:

  林盞:

  鄭意眠:

  林盞:

  ……

  林盞正想回鄭意眠“我隻有對他才這樣”,消息正打了一個字,顯示她收到一條新消息。

  她手忙腳亂地退出,深吸一口氣,看著手機屏幕。

  是沈熄發來的。

  還沒來得及驚喜,點開對話框,被那邊官方的語氣驚了一驚。

  怎麽這麽長?他發的是什麽?

  沈熄:

  什麽玩意兒??

  林盞帶著滿腦子問號,花了十分鍾讀完了他發來的“睡眠十律”,正想問“是學生會要做什麽調研嗎”的那刻,突然福至心靈地點開了百度。

  輸入,底下彈出幾個搜索分支……

  臥槽臥槽臥槽……

  林盞點開鄭意眠的對話框:

  鄭意眠:

  林盞:

  鄭意眠:

  雖然跟鄭意眠是這麽開玩笑,但林盞心裏很清楚,可能沈熄隻是順手關(愛ài)同學,或者是為她剛剛的失言找個台階下,又或者是為了報答她借給他口哨的事(情qíng)……

  初中時候,她的同桌暗戀一個男生,男生隻是把她當成朋友一樣,跟她聊天、開玩笑、一起吃飯。

  女生卻錯誤地領會,到最後彌足深陷,難以抽(身shēn)。

  林盞想,就把沈熄給她的這些當做朋友間的關(愛ài)吧,在不能夠確定對方心意前,她會盡量控製著自己,也不會貪心地想要奢求更多。

  貪心的話,最後什麽也不會得到的。

  林盞點開沈熄的對話框,恢複了一貫開玩笑時,亦真亦假的語氣。

  ///

  沈熄丟下手機,去浴室洗澡。

  洗完之後,把手機上林林總總的搜索頁麵關掉,又顯示收到了一條新訊息。

  他都能猜到她發出這條消息的表(情qíng)了,一定是慘兮兮的,眉稍微抬高一些,像小孩在求一顆糖果,又像是做成一件事後,滿心期待獎賞和表揚。

  那樣試探的、迂回的、又帶點兒可憐和希冀的眼神。

  林盞:

  他要力挽狂瀾,在毫無準備的(情qíng)況下去美術館介紹。

  就像開寶箱一樣。

  你因為寶箱華麗的外殼而駐足,心中正惶恐寶箱內一無所有時,卻發現裏麵載著稀世奇珍,熠熠生輝。

  巨大的對比,讓林盞收獲了前所未有的驚喜。

  林盞拉著鄭意眠,眨眨眼,小聲又張揚地說:“沈熄就是希望之光!”

  “我知道。”鄭意眠揉著被林盞抓痛的手腕。

  林盞:“你知道怎麽不告訴我?”

  鄭意眠:“……”

  “林盞,”孫宏平複她的心(情qíng),“咱們帶點腦子行不行?很明顯鄭意眠是剛剛才知道的啊,你看你那個反應,很容易就猜到了。”

  林盞:“……”

  孫宏:“我就說要你看看沈熄吧,你非不看。剛剛是誰說沈熄跟自己沒關係的?”

  林盞立刻否認:“肯定不是我。”

  孫宏嘿嘿嘿地笑:“你剛剛的反應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什麽叫……嘴上說不要(身shēn)體卻很誠實的。”

  ///

  “懂了嗎?主任大概就跟我說了這幾個重點,剩下的要你自己發揮了。沒問題吧沈熄?”

  沈熄正在看著紙條上的重點,(身shēn)後的張澤笑嘻嘻地替他回答。

  “放心吧,他經常去美術館,解說這點小事輕而易舉。”

  沈熄看完紙條上的內容,收好後點點頭。

  “沒問題,我們現在出發?”

  寸頭男生急忙道:“你現在就覺得可以了嗎?那好,我們早點去等著。”

  (身shēn)後的女生們紅著臉,有膽子大的率先開口:“沈熄加油!”

  後麵又接連響起了幾道加油聲。

  她們以支持他為榮。

  張澤屈起手指,用關節蹭了蹭鼻子,搭上他肩膀,笑著湊到沈熄耳邊:“沈熄加油。”

  沈熄側眸:“……滾。”

  “送到這兒了啊,”張澤笑著拍拍他肩膀,“我先回教室了。”

  沈熄點頭,算是應了:“記得別讓人隨便給我放東西。”

  張澤:“盡量吧。”

  那些女孩子瘋狂起來,他一男的怎麽攔得住?

  寸頭男生歎了口氣。

  ……唉,自己什麽時候能受歡迎到沈熄這種程度呢。

  沈熄往前走,把紙條收進口袋,默背完重點之後,抬眼就看到高二三班的牌子。

  想起剛剛那個跟蹤狂。

  看到是他,眼神些微有點詫異,又流露出光芒。那點古靈精怪全從眼神裏褪去了,隻剩下七分的懵。

  有點好笑。

  ///

  人潮從中分流,切開一個小小的豁口。

  沈熄,穿著校服的沈熄,破口而出。

  林盞急忙低頭,拉住鄭意眠的袖子:“沈熄出來了沈熄出來了……”

  鄭意眠詫異地抬頭,跟孫宏交換眼神。

  鄭意眠:她在幹嘛?

  孫宏:不知道,可能在(嬌jiāo)羞?

  鄭意眠:(嬌jiāo)羞?你確定林盞會(嬌jiāo)羞?

  孫宏:太可怕了,難道是傳說中的反差萌?

  鄭意眠搖搖頭,看著古往今來幾乎從不臉紅的林盞,從耳尖一路紅到臉頰。

  林盞低著頭,整個人熟得就差冒(熱rè)氣了。

  等人走後,鄭意眠這才拍拍她臉頰:“走了。”

  孫宏對著林盞,語調簡直稱得上是不可置信:“不是我說……你這……什麽意思啊?”

  林盞抬手揉揉臉頰:“我不知道,我感覺我今天不太對勁。”

  那一種本能的驅使,本能地想要去到他(身shēn)邊,卻又因為他的突然靠近而慌亂到不知所措。

  已經遠遠超出了她自己所能控製的範圍了。

  像飛蛾要撲火,卻又在觸及滾燙明火的那一刻,下意識逃脫。

  ///

  三班整隊完畢,隨著黃郴一起去往美術館。

  去美術館的路上,林盞沒有提起什麽,倒是孫宏懂她,問黃郴:“老師,今天我們學校是不是有人在美術館解說啊?”

  黃郴:“好像有,是李誠吧。”

  “換掉了,”班長說,“換成沈熄了。”

  “沈熄?”黃郴道,“這孩子不錯,成績好懂禮貌,表達能力也很強。”

  林盞心裏一甜,居然湧現了小小的得意。

  是吧,這是我看上的人。

  孫宏:“那個解說我們可以去聽嗎?”

  黃郴:“找到了當然可以,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幾樓。到時候你們找到了,不要大聲喧嘩啊,小點聲。”

  孫宏:“好的老師。”

  一行人很快到了美術館,黃郴在一樓解散了大家。

  “不要大聲喧嘩,一個半小時之後在這裏集合。好了,自由活動吧。”

  ///

  對林盞來說,自由活動當然不隻是欣賞畫作這麽簡單。

  美術館燈光偏暗,每一個展廳的主題都分得很清楚,大多數畫家的作品林盞都瞻仰過。

  此刻那些畫作跳脫出屏幕,被人精細地裱好,再呈現在人的麵前時,震撼的感受便加倍放大了。

  但她心裏裝的可不止這些。

  她正對著畫麵發呆,聽到孫宏問:“林盞,我覺得這幅畫抽象的程度跟我的差不多啊,是不是我也有成為大家的潛質?”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rè)鬧。

  孫宏是被家裏人((逼bī)bī)著來學美術的,對這種藝術的感知能力很弱。

  鄭意眠:“人家的抽象是有具體內容的,看起來型不準,其實這些關鍵部分,盆骨啊形態啊,塑造得很好的。”

  孫宏指著牆上的一幅人體寫生:“算了,我還是適合看這種。”

  林盞:“……你開心就好。”

  大家逛完一樓的展廳,上樓時,林盞跟鄭意眠閑聊。

  “你覺得沈熄會在樓上嗎?”

  “看命了,”鄭意眠說,“再說了,剛剛人家還路過你(身shēn)邊呢。算了,不說你了,能理解。”

  林盞就是……你不近,她近;你不動,她動;你不言,她調戲,撩之。

  你一動,她心理素質就崩盤了,隻能慫了吧唧地回到原位。

  嗯……俗稱——敢撩不敢當。

  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林盞咳嗽一聲:“那是不在我計劃範圍內……你也知道,一出點什麽意外狀況我就會很慌亂嘛……”

  “所以,我剛剛臨時決定了。”

  鄭意眠看她一臉浩然正氣,問:“決定什麽?”

  林盞:“決定讓沈熄多意外意外我,鍛煉我的心理素質。”

  鄭意眠:“……”

  孫宏想歪了,難為(情qíng)道:“讓沈熄意外你?這麽意外……不太好吧。”

  林盞:“想歪的自行了斷吧。”

  孫宏一臉委屈:“齊力傑不在,你們就欺負我。”

  齊力傑跟孫宏玩得比較好,但是這段時間家裏有點事,不能來上學,孫宏就跟著林盞她們一起玩了。

  “你該慶幸他不在,”鄭意眠笑著說,“他要是在,就是跟林盞跟他一塊兒欺負你了。”

  孫宏:“……還笑,電梯到了。”

  ///

  有說有笑地出了電梯,到了三樓的倒數第二個展廳,林盞看到了攝像機。